怀瑾(27)

周楚曦不知目光该往哪儿放，反正放哪都很晃眼，只得转头望向他处，顺便明知故问：“完事了么？”

白瑾看他目光飘忽不定，就心里一乐，现在知道红色打眼，早干嘛去了！自作自受！

周楚曦越是不肯看他，他就偏要往人面前凑，一边小跑一边道：“完事了完事了，王爷，我们……”

“快出发吧……”后半句是白瑾跪在地上，闷声说完的。因为他又脚踩裙摆，双膝跪地，万幸地把脸埋进了周楚曦的腿间，又对上了一个让人熟悉的地方。

以前不知道，现在才发现，他和周楚曦的某个位置，似乎有个不解之缘，特别是他这张脸，总是爱往人家那儿贴。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一回生，两回熟，第三次都不当回事儿。可偏偏这回王爷他是站着的，白瑾是跪着的，姿势是妙不可言的，甚至某物的变化，是真真切切的。

阿竹和小桃见此，大气不敢喘，二话不敢说，赶紧躲进里间，连叽叽咕咕都顾不得，竖起耳朵就是偷听。

白瑾的脑中，噼里啪啦、轰轰隆隆，炸了不止四五个响雷，这才刚冒出点儿白烟，后衣领处就伸来一只手，接着他便双膝离地，被周楚曦给拎兔子一样地拽了起来。

这一拽，不仅拽起了白瑾这个人，连带着他的一颗心也被拎了起来。他赶紧气沉丹田，把心压回原位，既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任由周楚曦手上发力，拽着他的后衣领，像拖麻袋一样，被拖出暮冬阁，再被拖向王府大门处停着的马车。

一路上，侍从们看白瑾的眼神，都多了份同情。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王爷的脸色，就跟那夜色一般黑，只盼摄政王妃，自求多福。

白瑾被拖上马车的过程，可以说是一言难尽。他是手脚并用，被人一边抓着，一边爬上去的。就连一旁的车夫，都睁圆了一双眼，有点儿不敢相信，这连滚带爬的女人竟是王妃。

刚爬上前室，白瑾就被人“咚”地一声扔进车内。他揉揉屁股坐起来，就看到周楚曦黑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用眼刀子戳他，戳得他不知死活，小声嘤嘤了一句：“王爷不要啊。”

不是他嫌自己命太长，而是周楚曦这模样要吃人。

周楚曦被白瑾嘤嘤得神情一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哼一声，他贴着车壁坐下，紧闭双眼，陷入沉思。

自己竟为了白瑾两次无意的举动，都有了可耻的反应。

白瑾都做好了准备，等着周楚曦过来收拾自己。他心脏砰砰直跳，以为即将要被这样那样，并上演一段不可描述的戏码，内心还因此激动不已。结果，这人就这么坐了下来，闭着双目，眉头微皱，双唇微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他刚想上前问问，王爷你还要不要收拾我了？周楚曦就立刻睁眼，用眼刀戳他。

白瑾只得紧贴车壁，与他对面而坐，憋憋屈屈地等着马车走了没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周楚曦果然极具涵养，都这样了，还肯等着白瑾一起下车，丝毫不失摄政王之风度。白瑾赶紧给自己的裙摆打个结，等车夫摆好车凳，小心翼翼地慢步下来。

不下车不知道，一下车吓一跳。周楚曦把他带到了城楼下。

不会等会儿他上去了，就一把推他下来泄恨吧！说好的带他出府，说好的让他去见兮儿呢？

周楚曦登了几阶台阶，发现白瑾仍站在原地未动，便出声命令：“过来。”

白瑾立刻原地酝酿，安慰一把砰砰直跳的心脏，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等他登上城楼，向下俯视，才知这里风景独好。大周皇都，尽收眼底；绿瓦红墙，满目繁华。

那么问题来了，王爷要在哪边把他推下去呢？

正在白瑾思考着等会儿该用什么姿势掉下去时，旁边传来周楚曦的问话：“站那么远做什么？”这声音就如同城楼上的冷风一样，吹得白瑾脊背发凉，汗毛炸起。

“怕怕怕王爷推我下去。”白瑾被吹得有些结巴。

见他一动不动，又结结巴巴，周楚曦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城楼上，瞥见的白瑾，初入京城之时，一袭白衣，纵马谈笑，剑眉星目，流风回雪。当时，这人还是位少年将军，英姿飒爽。如今这样，真的是……一言难尽。

周楚曦几不可查地叹口气，道：“过来吧。”

白瑾见他神色缓和，冷风也变暖风，吊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一截，才慢步走到他的身旁，跟着他一起俯瞰皇都。

看了没一会儿，白瑾实在忍不住了，他实在没法在一片红墙绿瓦中看出朵花来，于是便问：“王爷为何带我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