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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亮(17)

宋如芸说完转身就走了,大步流星,她狠狠地甩开老板和前台姐姐的手,没再看江渐冬一眼。

大厅一地全是狼藉,江渐冬站在原地沉默一会儿,蹲下身把宋如芸弄到地下的东西一一捡起,又一件件重新归位。

本子、笔、桌上的各种用具,江渐冬的脸上的掌印依旧清晰,动作却依旧有条不紊,老板没想到他会这么冷静,都有点不知道干什么了,愣了两秒之后才过去阻止他:“噢,我来我来,你今天早点回去吧,回去看看医生什么的。”

“我先把这里收拾好。”江渐冬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还从老板手里拿过扫把,把地也扫了一遍。

“今天给您添麻烦了,”做完一切之后江渐冬弯腰跟老板道歉,“损坏的东西您列个单子给我,我照价赔偿给您,学生那边我也会去解释,这是我的私事,和培训班没有关系。”

“先别说这些了,”老板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拧着眉头说,“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你看你的脸都肿了。”

江渐冬微微颔首,临走时还不忘跟老板道歉。

江渐冬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超出常态的冷静,冷静到不可思议。

从培训班出来之后俩人去了附近的诊所,宋如芸的一棍子夯在了池越的背上,池越知道她使了多大的力气,坐在诊室里他一脸紧张地盯着医生给江渐冬检查,小心翼翼地都不敢碰江渐冬的脸:“……疼吗?”

江渐冬很淡然地摇摇头:“不疼。”

他反倒是还惦记着池越:“你后背有事吗?”

池越的后背没什么事,只有那一下,而且宋如芸看到是池越后收了力气,事后很快就不怎么疼了,但当时那种钻心的痛意还是刻骨铭心。

“小伙子还挺能忍痛的,”旁边的医生随口说了一句,“之前被扇巴掌的过来哪个都要死要活的,更别说这么多皮外伤了。”

江渐冬没说话,神情依然淡定,池越偏头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骗子。”

江渐冬被扫把抽的那几下是实打实的,更不要说被扇巴掌了,除了生理上的痛之外还有心理上的憋屈,哪一样都不好受。

被自己的母亲用那样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当众诓掌、拿扫把抽,池越不敢想象江渐冬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光是亲眼目睹这一幕池越就觉得够难受了,心里闷闷的发疼。

所以江渐冬越淡定,表现的越淡然,池越就越担心,也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晚上唯一的好消息是江渐冬确实没什么大碍,医生检查之后开了些消肿的药,拿完药出来之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俩人慢慢地走出医院的大门。

夏天的夜晚还是那么闷热,很久没下雨了,空气里透着一股燥人的干,往日里他们都是坐公交车回去的,小城镇里的公交慢悠悠的,给人一种悠闲的烟火气,但这天他们是走回去的,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临街的小贩叫卖着,很热闹的场景,江渐冬与池越却一直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两人回到了家属院的门口。

再往前走就要回家去了,从院外面就能看到池越家的窗户,也能看到江渐冬家的。江渐冬的家里亮着灯,宋如芸明显是在家的,江渐冬抬脚要继续往前走,池越深吸口气,开口叫住了他。

“哥哥,”池越说,“你等一下再回去行吗,我们去楼顶上坐一坐吧?”

小时候俩人常去楼顶,那时候安空调的人家少,晚上太热了,江渐冬和池越会带着凉席躺屋顶上,也偶尔还有同一栋楼的人会一起。

后来大家条件好了,便鲜少有人上去了,通向楼顶的楼梯满是尘土,门也生锈了,俩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

“其实我偶尔还是会上来看看的,”上到天台之后俩人坐在了栏杆边上,池越张开手臂,任由楼顶的微风穿过衣摆,“总觉得这里还是不一样,像是一个秘密的小天地。”

“嗯,”江渐冬点头说,“楼顶的风景不错。”

“所以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池越偏头看了一眼江渐冬,努力笑了一下,“就当是吹吹晚风,也挺有意思的。”

说话时刚好有一阵风吹过,江渐冬看到池越的衣服被吹起来一点,少年人的骨骼匀称,棉质的T恤下能看到漂亮的锁骨。

池越的陪伴一直是润物细无声的,他并不主动去问什么,去讲什么道理,去努力安慰,但就是这么静静的坐着,反而能让人感觉到一阵从心底而生的平和。

很久都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夏夜的晚风很轻,吹拂在身上的时候有点痒痒的感觉,像是羽毛扫过皮肤,池越的目光一直看着远处,他的侧脸很好看,是纯粹又天真的少年,江渐冬伸手空抓了一下他,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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