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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我雪时(3)

作者: 陈十年 阅读记录

闻雪时听见人闷哼了一声,心不由一跳。对他刚才的举动也是有些意外。

她转头,对上姜佳云发红的眼。姜佳云目光躲闪,很快反应过来,换上一副笑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没事吧?”

无论是长相也好,说话也好,姜佳云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温柔之下,隐藏着歇斯底里和神经质,近乎毁灭的特质。这一点,闻雪时了解姜佳云。

闻怀白摇头,视线却落在闻雪时身上,“没事吧?”

小姑娘摇摇头,仍旧很淡漠,没忘了说谢谢。

闻怀白看向闻悯,拉着人走近,示意她自己坐,一面又劝架:“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他看着这一对明显还怒气汹汹的夫妻俩,又看向闻雪时,她竟然挑了个最里面的位置。

躲他啊,越躲越招他。

他不动声色绕到她身侧,抬手搭在圆桌边缘,视线还落在闻悯夫妻之间,仿若是不经意的。

闻雪时看他一眼,抿唇,也“不经意”把书搁在自己手边,正好就在闻怀白和她之间,好像三八线。

姜佳云和闻悯也坐下来,大抵是觉得外人在场,各自试图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和实际上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闻怀白不喜欢管人闲事,既然他们各自就着台阶下了,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姜佳云解释:“没什么大事儿,因为画的事儿,争执了几句。”她看向闻悯,又是柔弱而充满爱意的眼神。

闻悯没她自然,勉强点头,转移话题到闻雪时身上,“雪时在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闻雪时不咸不淡回应。

她刚才分明从他们激烈的争吵中,听见了“离婚”两个字,此刻却说无事发生。那就当无事发生吧。闻雪时低头,把校裤上的褶皱理清。

闻怀白视线几次飘忽,又回到闻雪时身上。比起关心这对无聊的成年人,他更关心她。

视线被厚重书本拦住半截,闻怀白才注意到她的举动。

不禁又笑,他是洪水猛兽吗?

倘若是,洪水非将她卷进其中,猛兽非一口咬住她纤弱的脖颈不可。

闻怀白视线上转,见闻雪时坐得端正,脖子上像脆生生一截嫩藕。

闻悯坐在他们俩对面,听她这简短的回应,竟觉得松了口气。闻雪时到棠城这一个月,他们之间的交流一直如此,这已经是熟悉的相处模式。

他视线一转,落在那本《圣经》上,便找到新话题:“雪时,你几时对基督教感兴趣?”

“没有什么兴趣,恰好有个写读后感的活动,我就随手借了这本。”

一切都是恰好,她对这些活动没什么兴趣,可又不得不参与,跟着大部队进了图书馆,脚步干脆地停在门口的书架旁边,余光懒散地一瞥,决定了是本《圣经》。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这读后感可不好写。也无所谓,反正是应付,再不济,能上网去抄。

她回答完,视线慢吞吞从闻悯身上,挪到自己眼前的桌面,有一张菜单被压在杯盏之下。刚才有只杯子好像飞出去了,还在地毯上吧。

闻雪时又用余光偷瞄闻怀白,刚才他那个举动实在太快,听说下意识的动作是不会骗人的。那么至少,他还可以称为一个好人。

一个又好又坏的人。叫什么来着?

她竖着耳朵,闻悯已经将话题带进大人的世界,他侃侃而谈,叫他:“怀白啊……”

哦,闻怀白。

她下意识松一口气,又觉无聊,伸手去找些事情做。动作太大势必引起他们注意,她只好很小心地拿了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菜单上写着,是上好的碧螺春。

闻雪时没有品茶的天赋,只觉得茶不好喝,微微发苦。就像烟味很难闻,她也不懂,为何有人有烟瘾。莫非是从痛苦中获得快乐?可痛苦就是痛苦,怎么能与快乐相提并论呢?

很多年以后,她回忆起自己这一句话,只觉得讽刺。

老子曾说,祸福相依。苦乐亦然。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在眼前,只有一杯不好喝的茶,慢慢见底,再慢慢续满。

*

闻悯是个画家,有些知名度,加上有闻家支持,事业还算风生水起。至于姜佳云,也是画家。二人认识好几年,去年终于决定结婚,因为彼此都是二婚,没打算大办,才有了今日这一饭局。原本除了闻怀白,还他们的爹妈,外加闻家老爷子。至于姜佳云那边,听说是父母双亡,只剩下这个女儿,女儿无依无靠,这才从老家接了过来。

闻怀白懒散地应付着他们,一时不查,闻雪时已经喝掉半壶茶。

他哭笑不得,轻声嘟囔:“牛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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