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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前(80)+番外

进了旅馆来,还没问话,服务生就对他们说,刚才一位姓赵的先生已经定了房间了,让他们休息休息避雨。

这让薛父薛母都愣了一下,皱着眉不知道该怎样想赵臻。

赵臻看张洹站在那里不动,就半搂半推着他去浴室,道,“去洗个澡吧!”

张洹不愿意,道,“我不用这种地方的浴室。”

赵臻愣了一下,然后道,“那这么一身水坐这里等雨停,就觉得舒服了!”

张洹还是强硬地不去洗澡,甚至不坐这房间里的任何地方,只站在那里,道,“我宁愿一身水。”

赵臻看他这样,即使一向对张洹好脾气,此时也想发脾气了,但是想到张洹在墓园里时候的伤心模样,心里马上就只剩下了柔软和怜惜,于是放柔了声音道,“只是用这里的热水,水总是干净的,也嫌弃?”

张洹道,“没有毛巾。”

赵臻只好道,“我下去拿车里的毛巾上来,你等着。”

然后就出门去了,张洹看着他,这才动了动动。

赵臻在楼下被老板娘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赵臻没理睬,去自己的车里拿了刚才用过的毛巾出来,还将车里的那条毯子拿了出来,抱着上楼回房去,在过道里遇上张洹的姑父,赵臻只对他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就走过去了,倒让姑父欲言又止。

明明是赵臻该是被谴责的人,但是薛父站在那里,却像自己是处在弱势一样。

拿了自己的毛巾来,赵臻才劝说动了张洹去洗个热水澡。

赵臻先给家中司机打了电话,让人送了衣服和一应物品来,还让顺便带人来开他那辆里面弄湿的车回去,交代好了这些事情之后,他又去向老板娘要了新的浴巾,这样子细心地做事,哪里像个叱诧风云的大人物,说是店小二都像。不过,他自己并不介意。

而那老板娘,之前还想入非非,之后不得不猜想,难道人家是光明正大的兄弟?父子?

赵臻再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张洹还在浴室里,他不得不去敲门看张洹,张洹过了一会儿才来开了门,浴室里热气腾腾,赵臻看着面色红润起来的张洹,松了口气,伸手摸了张洹的脸上的水一把,道,“用车上的毯子裹一□子,没什么吧?我让司机送衣服来了,这么大的雨,估计要等一个多小时才会到,你去看会儿电视,嗯?”

张洹看赵臻还是一身湿衣,知道他忙来忙去,不由就心疼起他来了,拉着他进了浴室,眼神柔和下来,道,“你也进来洗吧。”

赵臻看张洹态度软了下来,也就放心了,脱了衣服洗个热水澡再好不过,张洹站在浴室里定定地看着他,要是往常,他肯定已经是满嘴的调戏的话,但今日,他却再正经不过,只说道,“你洗好了,擦干后出去吧,我把毯子放在毛巾上的,你嫌弃这里,那毯子还是能用的。”

张洹却没有动,又看了赵臻两眼,上前将赵臻抱住了。

赵臻愣了一下,才回抱住他,在他耳边亲了一下,柔声问他,“怎么了?”

张洹没有回答,侧过头轻柔地吻上了赵臻的唇,赵臻顿了一下才回应他,两人温柔地唇碰唇,含弄,舔吻,不断触碰又分开,眼神交汇,交融,亲密地温柔地接触在一起……

两人亲了好一阵,张洹才从赵臻身上离开,又默默地去拿了毛巾擦了身上,穿了一次性拖鞋出门,在卧室里找到了赵臻说的那条薄毯,他记得这薄毯是他有时候会坐在赵臻的车上睡着,赵臻放在车里给他搭在身上保暖用的,他将毯子裹在身上,便坐在那里发起呆来。

他已经不再怀疑赵臻对他的情意,不相信薛露对他说的那话是真的。

只是,姑姑和姑父看到了他和赵臻在一起的事情,这该怎么办?

第七十七章 发泄

在司机衣服还未送到的这段时间里,赵臻只得陪着张洹等着,姑姑和姑父倒是来敲门过两次,赵臻没开门,但是说了两句让两人再等等,他过会儿会和两人谈话。

姑姑和姑父站在被赵臻拒绝交涉的门前,互相对视了两眼,然后就都皱了眉,一时不知道该对赵臻和张洹的事情怎么办。

他们在之前的时间里,一直在一厢情愿地认为赵臻是将张洹当成未来的女婿看待,所以才那么提拔他,对他好,而且连带着对薛家也不错。

没想到,这世间的事,现实里的事情往往比戏剧里的还要具有戏剧性。

原来赵臻不是把张洹当成女婿在看待,反而是把张洹当成男性情人的。

姑姑和姑父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去想赵臻怎么能够做出夺女儿之所爱的行为来,而且,他们也无法去责怪张洹,因为张洹一直以来似乎对赵臻都表现得不热乎,看不出来他对赵臻是不是心甘情愿,也许,他是被赵臻逼迫也说不定,甚至,作为张洹的姑姑和姑父,他们觉得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有意无意地没意识到地做了赵臻的帮凶。

想到即使是赵臻逼迫张洹就范,姑姑和姑父也无法做出就阻止赵臻的行为来。毕竟,赵臻这种人,他们根本就惹不起。

赵臻要是想让他们家破产,从此过不下去,只是张嘴一句话的事情,而他们,却从此一辈子就毁了,即使他们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愿意为了张洹做到那一步,但是,他们还有女儿,他们可以不在乎以后,女儿却不能不在乎。

姑姑想,要是张洹是他们的亲儿子,且他们没有薛露这个女儿的话,他们说不定就可以为了张洹同赵臻鸡蛋碰石头硬磕了,但是,并不是的,张洹既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也还有一个女儿,他们的女儿还需要一个大好的前程和夫家。

从姑姑和姑父对赵臻的顺从不争辩来看,毫无疑问,姑姑和姑父已经妥协了。

他们并没有要为了张洹出头的意思,无论张洹是自愿跟着赵臻鬼混的,还是赵臻看上了张洹的长相而来强的,在赵臻拥有绝对权势和财势的情况下,他们都放弃了为张洹打算和考虑今后的职责。

不过,虽说已经妥协了,但两人还是不能全然放了张洹不管,他们总得做些什么才行,所以,他们一直在等着能够和赵臻当面对话。

房间里的空调抽去了里面的浑浊的空气,虽然并没有让房间里的环境变得好起来,但空气总算不像最开始那样让张洹觉得难受了。

赵臻洗好澡,只在□围了块浴巾就在张洹的身边坐下来,他看着张洹,张洹垂着头,眼睛也是半闭着,长长的眼睫毛半覆下来,形成一道阴影,他的面孔上神色平淡里又深埋着无限悲苦,挺立的鼻梁,漂亮的唇,皮肤像是薄胎细瓷一样的细腻,白皙里透着点点红晕。

在这一刻,张洹的沉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尊悲悯天下的雕塑,赵臻知道他也许是还沉浸在对父母过世的悲伤里,他伸手轻揽了张洹的肩膀,声音低柔,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洹抬起眼来看了赵臻一眼,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沉静如深潭,黑幽幽的,又那么纯净,像一块经历上亿年的孕育而满含灵气的黑水晶。

赵臻一向觉得张洹好看,而又尤其喜欢他的眼睛。

当初张洹那样伤害了他的女儿,而他没给他一点教训,也许,是他从张洹的眼里没有看到任何一点污秽,所以,才原谅他了。

赵臻凑过去在张洹的眼角轻吻了一下,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把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的事情告诉我?”

张洹把眼睛转开了,似乎又要陷入沉寂之中,赵臻提高声音想再问一遍,而张洹居然在这时候回答了他,道,“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

赵臻因张洹这句反问而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无奈和讥嘲的神色,他是讥嘲自己,声音里甚至带着一点悲哀,“告诉我了又有什么用?怎么会没用?”

张洹似乎听出了赵臻这悲哀,于是心中若有所动,道,“他们都死了,告诉你了,你又没有办法让他们活过来。本来,我没想今天去祭拜他们,我以为,我该从他们过世的事情里走出来了。他们走了,但是,我还要好好活下去,为我自己,不是为他们……”

赵臻心里像是被蛰了一样地疼痛了一下,尖锐的,一瞬间,像是不可感觉,但是之后的麻痹却又是那样明显。他将张洹搂得紧了一些,叹道,“我的确不能让人死而复生,但是,你要是告诉我了,我知道会陪着你,不让你一个人难过。你的爸爸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是我可以代替他们陪你,他们不能再给你的东西,我可以代替他们给你,你要是难受,你可以同我说,你要是想静静地待着,我也可以不说话,只坐在你身边陪你。这种难过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人,总会好些。”

张洹看着赵臻,眼眶微微湿润了,他的手紧紧抠着毯子,嘴唇嗫嚅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臻双手将他抱住了,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低声安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即使不说,我也明白。我不能完全代替你的父母,但是,他们不能继续给你的东西,我全都可以给你。别这么伤心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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