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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前(78)+番外

赵臻到了张洹租住的房子,他配有张洹这屋子的钥匙,开门进去看,因为张洹好一阵子没到这里来住,房间里已经有一层不太明显的灰,他知道张洹的洁癖,要是他来过这里,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里收拾干净,既然这里有灰尘,那说明张洹已经很久没回这里来了。

赵臻又急匆匆地下楼去开车,他的车后座上甚至放着一大束红玫瑰,但是,要送的人却找不到了。

赵臻实在不知道张洹会去哪里,又给薛父打电话,问张洹可能会到哪里去。

薛父想了想,马上就给出了答案,道,“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他既然没在学校,他也不会去别的地方,那么,应该是去墓园里祭拜他父母去了。”

赵臻听薛父这么一说,有种心突然之间亮堂起来的感觉。

心想难怪张洹之前那么抵触他为他庆生,原来,他的生日这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赵臻开始责怪自己的不够细心,他虽然知道张洹的父母已经过世,而且是车祸过世,但是,他却没有去注意他父母过世的时间和有什么因缘没有。

他想,张洹这一天定然很难受,更加需要人陪伴才对,但是自己却不知道。

他一时间心里挺难受,只想着赶紧去到张洹的身边,即使无法安慰他,能够在他身边陪着他,也会好一些吧。

赵臻问清楚了张洹父母所在的墓园地址,然后就亲自开车过去了。

在路上的花店,还去买了一大束菊花。

在开车去城郊墓园的路上,风便开始大起来,眼见着雨要下下来了。

赵臻在心里感叹,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在这时候下,不知道张洹去墓园时到底有没有带伞,不要淋了雨才好。

大夏天淋雨很容易生病。

薛父和赵臻说了电话之后,因为担心,便电话把这事也和老婆说了,薛母听了之后,就也担心起来,道,“今天洹洹的确是很不对劲,就怕他真出事,我看,你那边能不能请假,要是能请假,你开车去墓园里看一看,不要真出事才好。”

薛父想一想,道,“赵先生在急着找他,不知道他找不找得到人。哎,我就该和他说,我们去找,也免得他着急找人,还以为我们家不把洹洹当回事。”

因为薛父这样说,之后薛母甚至也觉得他们应该赶紧去找人,于是,就让薛父开车去接她,两人一起去墓园里看一看,无论怎么样,也要把张洹找到,不能让他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昨天就该双更的,但是因为有事,到午夜才回来,就没有更。今天会有两更,感谢甄妖娆的长评,亲爱的,乃把所有可能性都给想了一遍啊~~~

sai君的长评的加更放到明天吧,三更什么的,有压力啊

第七十五章 墓园(二)

赵臻到墓园的时候,雨已经下下来了,而且不小,甚至城郊的雨比城里面更大一些,哗啦啦落下来,在天地间形成一片雨幕。

赵臻担心张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墓园里,或者他在这里,他有没有打伞,但是看雨势,觉得即使打伞,恐怕也会被雨淋个透心凉了。

赵臻把车停好,打着伞下车,也没有精神去拿那束祭拜张洹父母的菊花了,直接去找张洹要紧。

才刚下车,风就吹着雨袭来,裤子马上就湿了。

赵臻望着在风雨里更显得苍凉悲戚的墓园,心中沉沉,忧虑更重。

到管理处去问了,得知的确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帅小伙抱着花进墓园里去了,而且去了不少时间,还没有见他出来。

这种墓园管理松散,根本不会对来人登记,见人长时间没出来,他们也并不上心。

赵臻知道这里就是这个模样,但是还是忍不住生气,心想这些人见雨这么大,也不知道去关心一下进墓园里的人要不要出来吗。

赵臻看了一眼这面积不小的墓园,一块块墓碑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而云低雨大,到处黑沉沉的,能见度不高,要在里面找到张洹父母的墓碑还真不好找,幸好他当时问了薛父墓碑号,找起来要简单得多。

向管理人员问了墓碑号的具体位置,赵臻就撑着伞往那个方向快步走过去了。

管理人员还在他后面喊,“要快点出来——”

赵臻根本没有理睬,要用伞抵制住这风雨已经很不容易。

雨水浇下来,他的全身基本上已经湿了,不过,这时候无法来在乎这些。

走在墓园里,看着风雨里依然安静沉寂的一块块墓碑,赵臻心中颇有感触,心想哪一天,他也会变成同样的一块墓碑而已,人们按照墓碑找他,然后能够给他献一束花就算不错了。

不知怎么,一向并不伤春悲秋的赵臻还想到陶渊明的那首《拟挽歌辞》——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虽然人总有一死,但是,他现在还活着,总还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能够保护所爱的人,所以,他觉得也还不错。

有悲伤,但是,也还能够豁达。

赵臻在墓园里穿梭了有十几分钟,这才找到张洹父母的墓碑所在的那一片地方,已经靠在墓园的边上了,不过,这样风景倒要更好一点,根据赵臻的观察,觉得这边的风水还要好一些,恐怕一个位置花的钱不少。

当年张洹的父母突然过世,能有亲戚给他们买一个花费不少的墓地,想来还算难得了。

张洹坐在风雨里,任由风雨侵袭,岿然不动,他似乎已然感受不到风雨,脑中也想不到任何东西,只是那样静静坐在那里而已,雨水冰凉,让他觉得其实也还不错。

他就想这样长久地陪着父母,不想去想那些凡尘俗事,不想去羡慕姑姑姑父还有薛露组成的三口一家,不想去想赵臻是不是在他之外还有别的人,不想去想将来的人生要怎么走,不想去想如果和赵臻分开后,他以后的人生里他是否还能够接受有新的人走近……

雨水进到眼睛里来,眼睛觉得难受,他只好背对着风雨,将头埋在膝盖里,就想化成这风雨里一块石头,也许,一切就好了。

他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突然想逃避一切,想逃到无人能够找到他的地方去,想化成一块无知的石头……

赵臻在雨里快步走着,在昏暗的雨水充斥的天地间,他总算是看到了那个让他满心担心满心爱怜的人。

张洹根本没有听到来人的脚步,他将脸埋在膝盖里坐在那里,以一个想逃避伤害的姿势安静地化成了雨中的一个雕塑。

赵臻看到他的一瞬间,心就像要碎了一样,真真切切的沉重的疼痛让他捏紧了拳头,他快步走上前去,在张洹身边蹲了下来,将伞撑在了张洹头顶,他柔声唤着张洹,“张洹,我们回去吧。”

因为没有了雨水淋在身上,且身边多了一个散发热气的物体,张洹知道有人来了,听到赵臻的声音,他的心突然一紧,本来已经没有知觉的胸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不想抬起头来,他不想看这个世界,他就那样依然将脸埋在膝盖里,毫无动作。

赵臻一手举伞,一手轻轻抚摸上张洹的头发,他知道张洹一定在心里难受,他并没有更好的安慰他的话,只是说道,“张洹,跟我回去吧。你看,你也已经祭拜了你的父母,雨这么大,你在这里被雨淋病了,你爸妈即使在地下不是也要担心你,好了,乖,和我回去了,好不好?”

张洹因他的抚摸而微微动了动身体,将头抬了起来,眼睛没有什么神采,淡淡地瞥了赵臻一眼,又把眼睛转开了,声音低哑,“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走吧!”

赵臻不知道张洹误会了他脚踏两只船三心二意,还以为张洹对他这样冷淡是因为他是在伤心他的父母。他拿出手帕来给张洹擦了擦他额头脸颊上的水珠,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在这里淋雨,你让我走,我怎么能够走。我找了你一天了,你到这里来也不和人说一声。乖,和我回去,或者,先去避避雨!”

说着,就要拉张洹站起来。

张洹的腿脚和手臂都已经发麻了,并不好动弹,赵臻力气又大,即使张洹想反抗,但是也被他拉得站了起来,因为腿脚发麻,而无法站稳,差点就摔倒了。

赵臻伸手就把要摔倒的张洹给带住,然后搂到了怀里,手上的伞却被风吹掉了,在雨里颠着飞出好远。

雨水淋在脸上,感觉很不好,赵臻将张洹抱住,道,“跟我回去。别在这里糟蹋自己。人死不能复生,你在这里糟蹋自己也不会有用。比起总是陷在对死去的人的悲伤里,珍惜活着的人不是要重要得多。”

张洹皱眉将赵臻看着,雨水进入眼睛,让他只得把眼闭上了,要把赵臻推开,喝道,“你放开我,不要在我爸妈墓前和我拉拉扯扯。”

赵臻却并不放开他,两只手像是铁钳一样地把张洹的手臂抓紧了,道,“难道我和你的事情不能让你父母知道吗?我倒有话要对他们说。你是同性恋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和我相爱又不是天地不容。我可以向你父母保证,让他们放心,以后,就有我看着你照顾你了。即使你想要孩子,我也愿意你去要一个代孕的试管婴儿,不会让你们张家绝后。这些,我想,你父母也不会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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