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臻的要求,张洹坐在了赵臻的旁边,下手坐的是姑姑,赵臻的另一边,则是坐的姑父,然后是薛露。
之前菜便点好了,坐下后,就让服务生上菜。
张洹一直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
姑父和姑姑则有很多话题和赵臻谈天,边吃边敬酒,从股市谈到房市,然后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
赵臻并没有什么架子,和姑父姑姑谈得很投机的样子,这让姑父姑姑两人简直是受宠若惊。
张洹没有什么食欲,吃得很少,赵臻看到,就心疼起他来,便让服务生给换了一双筷子来,给张洹夹了一块甲鱼裙边,但怕显眼,同时又给薛露夹了一块,还道,“这甲鱼最是滋补,孩子们学习辛苦,吃这个好。”
他的举动让张洹愣了一下,然后和薛露都说了谢谢,闷头吃起来。
而姑姑和姑父则因他这话又说起赵臻更辛苦什么的,给他敬菜。
张洹吃了一会儿,就起身去卫生间,正低头在男洗手间里的洗手台前洗手,突然感受到有人从身后靠近自己,抬起头来,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赵臻。
张洹微皱了眉,转过身来对着他,道,“这样站我身后做什么?”
赵臻也皱了眉,眼神微沉,道,“这几天没好好照顾自己吗?怎么这幅模样。不好好吃饭,胃病犯了,下次又受罪的时候,你就知道难受了。”
张洹把脸微微转开,想说些什么,却只是轻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赵臻想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他赶紧往旁边退了一步。
赵臻正想说些什么,已经又有人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张洹赶紧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赵臻在水台洗手,心想张洹又变成最开始和他相处的那种沉默躲避的态度了,不由心中发闷。
赵臻回到包间里,看到张洹已经坐在一边休息的椅子上用手机,也不知道是在和谁发短信,那手机并不是赵臻送他的那一款,而是他之前的那个老手机,而薛露的手上,却拿着他送给张洹的那一只。
赵臻坐下,姑姑和姑父又开始和他说话敬酒起来,因为赵臻多看了张洹几眼,姑姑就叫张洹过来给赵臻敬酒。
张洹不得不走过来,亲自给赵臻斟了酒,赵臻去接酒杯时手又触碰到了张洹的手,在和张洹有那么多次肌肤之亲同床共枕之后,此时只是轻轻地碰到了手,赵臻却又体会到了第一次在餐厅里碰到张洹的微凉的手的感觉,心跳微微乱了。
张洹这次也同样因为他的触碰而手轻颤了一下,但他压抑住了,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捧着酒杯对赵臻敬酒,道,“祝赵叔叔您身体健康,生活如意。”
赵臻笑着道,“你也是,要好好注意身体。”就那么一口把酒喝了,张洹也把酒喝了。
薛露也坐过来给赵臻敬了酒,然后问了两句赵昶的情况。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完,饭后,赵臻对姑父说道,“我有一件小事要和张洹谈一谈,占用一点他的时间,到时候,我让司机送他回去,你们还不要介意。”
姑父赶紧道,“赵先生要和他谈话,那是他的福分了,占用一点时间算什么。到时候让他自己回来就行了,不用劳烦送他的,他是个大人了,路上还怕丢了么?”
说着还笑了几声。
而赵臻则看向张洹,张洹神色淡淡的,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嘴里答道,“嗯,我知道了。”
姑姑和姑父都是非常高兴地将张洹交到了赵臻的手里,只是薛露有些担心地多看了张洹几眼,想说什么又没说,被她的母亲拉着走了。
张洹之后上了赵臻的车,姑姑他们因为喝了酒,不能酒驾,将车寄在了这里,打车回去了。
司机缓缓开了车出去,车汇入车流之中,路边的灯光和其他车灯闪烁着,形成一条光芒流动的河,而张洹觉得自己就是这河流里沉浮的一粒河沙一般,渺小而又不知将要去往何方……
赵臻看了望着车窗外的张洹一阵,张洹这副忧郁的样子让他心疼,他不由得伸手将他搂住了,而张洹并没有拒绝他。
第四十七章和好
第四十七章
姑姑他们坐在回去的车上,姑父感叹地道,“没想到赵先生这么和蔼,没有一点架子,实在是难得。”
姑姑也应和他,后又说道,“我看是洹洹和他女儿——那个昶昶还是有些关系的,虽然洹洹没有对我们承认,肯定还是有联系,不然,赵先生怎么会待我们这么亲切,以后说不定要做亲家的嘛。”
接着又沉着脸不满地说起张洹来,“洹洹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淡了,还死脑筋。赵先生那么照顾他,他也不知道主动给敬菜敬酒,还要劳烦赵先生给他夹菜,这小孩儿也过了二十岁了,还没有长大,像个孩子一样不懂事……”
姑姑唠里唠叨,薛露坐在旁边听得很不如意,但是又不好反驳母亲,以免在车里又吵起来。
姑父接着说起赵臻留了张洹说话,到底是要说什么的事情来,姑姑道,“这个,估计是说昶昶的事情吧,我们在旁边,他们不好谈。”
姑父觉得应该是这样。
只有薛露这个不走寻常想法,又因为在饭桌上无聊不断观察赵臻和张洹的人似乎发现了些不寻常的真相,但她不会把自己的这种猜想告诉父母,因为她自己也为这种猜测而觉得震惊和惊疑——赵叔叔看着她表哥的时候,那种疼惜又深沉的模样,让她觉得那是爱情。而她表哥今天也实在不对劲,虽然张洹平时就沉默不爱说话,但今天尤甚,他甚至不去看赵臻,这实在不合常理。最后赵臻要单独和张洹说话,这就让她的猜疑更重,她不大相信赵昶是把事情交给父亲处理的人,那么,一定是赵臻自己和张洹有事,而这有事,又是什么事情呢?还有就是张洹的那款手机,实在不便宜,不是一般人能够送得起,那是谁送的?还有张洹只字不提他出门旅游的事情,这也太不正常。
这些,都让薛露去相信,张洹和赵臻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这边一家人猜测着,讨论着,那边赵臻的车带着张洹,开往了两人幽会相处的河边小楼。
赵臻看着张洹的侧脸,柔声询问道,“为什么这些天都不接我电话,回我信息?即使我惹你生气了,你也该让我知道原因,然后来质问我,这样闷声不响,又算什么?”
赵臻想了这么几天,他还是不大明白张洹和他生这么大气甚至说出分手的原因是什么,他觉得不可能是因为他那天不让张洹回家,也不是他吃薛露的醋让张洹生气,也不应该是他表现出想和张洹办事这件事……,这些都是导火线,但是,真正的原因,赵臻却找不到,他只能来问张洹。
张洹因为赵臻的话将赵臻搂着自己的手给掰开了,坐直了身子,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想说,纠结着,矛盾着。
赵臻看他不要自己搂他,便只是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凉凉的,便轻轻抚摸着让能够暖和一些,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和我说的?我都听着,我会好好考虑的。你之前说分手的事情,那是肯定不可能。我们在一起,你不高兴吗?不喜欢?就这么轻易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这句话,其实我是承受不起的,你以后不要随意再说出这样的话了,我比你大很多,和你在一些想法上肯定会有差异,会不一样,这让你我之间于是一定会存在一些不可避免的问题。但是,我是郑重地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郑重地对待每一件事的,你的这话真的是让我无法接受,你把它收回吧,嗯?”
张洹心里本来已经很难受,赵臻这样说,只让他的心更痛,泛着闷,最后,只好说道,“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继续下去,不会有结果的,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张洹和赵臻最开始暧昧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结果,但是,此时真的说出来,心又是那样痛。
他的声音低低的,涩涩的,悠远,却又锋利,像一把刀,刺在他自己身上后,又刺在赵臻身上。
赵臻因他这话心情突然有些激动,但是很快就强压下去了,回复了镇定深沉,道,“就这么一句干瘪瘪的话,没有讲原因,也没有讲你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份感情的,就这么突然说不合适,不继续下去,不会有结果,你觉得我会接受?你觉得我是你随意一句话就能够被打发的人?”
张洹抿着唇,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神色,但是赵臻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痛苦。
他心疼地无以复加,不得不将张洹抱住,在他的唇边亲吻,声音低沉而蛊惑,“你看,你自己其实也不想和我分开不是吗?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为什么会觉得不会有结果?”
张洹垂着眼睛没有看他,好半天才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比我大这么多,我们很多想法和观念都不一样,而且,我们都是男人,不能让别人知道,永远只能偷偷摸摸,又哪里合适,又怎么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