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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有引力[无限流]/万诱引力[无限流](446)

他见过太多不信邪的客人了。

反正,当那形态各异的脑袋飞起来、作势叨向人的面门时,没有一个找事儿的人不当场怂蛋,吓得失声尖叫或者破口大骂的。

甚至还有被吓得当场失禁的。

场面必然十分精彩。

南舟并不关心司仪的那些小九九。

他走到大师面前,低头同大师对视。

降头师对南舟平伸出枯瘦如猴爪的手掌,手心上托着个乌黑油亮的平凹口小石盅。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个短语。

南舟看向司仪。

司仪在旁幸灾乐祸地翻译:“大师请您给出身上的一样东西。头发、指甲、唾液……如果您想要更好的效果,一滴指尖血最好。”

这也是司仪随口一说。

毕竟他没见过哪个正常游客,为了验证一个无关紧要的收费表演的真假,就真敢往自己指头上戳、给自己放血的。

但很可惜,他今天没碰上正常人。

南舟想了想,跨出几步,走到台后,取走了最初表演蛋内藏针时漂在水面上的一根针,又折返回了降头师身前。

他举着针尖,平静地指着降头师掌心里的小盅:“就滴在这里?”

司仪:“……”

他略略站直了身体。

人都说无知者无畏,可对未知的东西毫无敬畏,那就是纯粹的作死了。

他越发期待南舟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画面了。

就连司仪没见过以血召唤的飞头降有多恐怖,只听说相当凶悍,如果操纵不当,完全可以咬死人。

不信邪的人前后情绪反差越大,就显得降头师越强悍,表演效果就越好。

司仪已经开始期待今天可以卖出去多少书、拿到多少提成了。

南舟滴血滴得毫不吝惜。

反倒是降头师,木头珠子似的眼珠浑浊地滚了一滚,露出了些犹疑的神色。

南舟感觉有点疼,把指尖含在了嘴里,一边止血,一边静静盯住眼前的降头师。

那股怪异的压迫感,让降头师干瘪的喉结都止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开始动手了。

他从布袍内取出一根银色的尖针,在黑色的盅底画出了一个头骨状的符咒轮廓。

在勾勒符咒轮廓时,他开始慢吞吞地诵念咒语。

这次降头咒,要比他之前任何一次念的时间都长,都复杂。

他似乎在犹豫顾虑着什么,将咒念得格外清晰。

……谨慎得像是怕念错课文的学生。

慢而清晰的怪语,从降头师枯黑的唇中徐徐涌出,像是从森冷地狱里传出的鬼声。

他因为神经过于紧绷,居然没有发现,南舟垂在身侧的指尖,正跟着他尖针游移的走向,勾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符咒。

而南舟沉在黑暗中的唇际,也紧跟着他的唇,幅度极轻地动着,准确地复述着每一个晦涩的音节。

南舟心性很简单。

那些复杂且毫无规律的字符,记忆起来并不难。

因为这世界上的一切知识,对他来说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大团大雾一样的文字。

他都是先囫囵记住,再一条条理解。

这是他独特的学习习惯。

至于画符就更是简单了。

在《万有引力》没有开放前,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美术老师。

随着咒语推进到高潮,人群中骤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尖叫让全神都贯注在降头师一举一动的李银航悚然一惊。

她调头看去,看到了让她的心跳骤然断拍一节的东西——

一颗悬浮在半空的头颅,不知是从帐篷的哪个缝隙钻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南舟的头顶后上方。

它五官俱全,一双褐色的眼睛自上而下,幽幽审视着南舟,像是准备伺机进攻的秃鹫。

而当尖叫声出卖了它的存在后,它豁然一闪,张开血齿,咬向了南舟的颈项!

谁也没注意到南舟是什么时候抬起手来的。

他们只看到,当头颅的进攻之势被止住时,南舟已经微微偏过了头去,右手后押,拇指和无名指铁钳一样抵住头颅两腮,像是握住保龄球一样,死死卡住了那颗怪头。

人头:“……”

他打死也想不到这里有个玩头专业户。

人头见势不妙,想要后撤。

南舟的指尖发力,把那颗头攥得咔喳作响,白眼都翻了起来。

司仪早被这颗突然出现的脑袋吓得滚趴在地。

以前他见过的多是腐烂的鸡头、狗头,哪里见过这样一颗活灵活现的人头?

降头师也没能料到这样的突变,一张猴面更见铁青,口中开始催念咒语,试图送人头降离开。

然而已经晚了。

南舟握着这颗人头,尾指的残血在它微微凹陷的脸颊上迅速勾画出一个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