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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有引力[无限流]/万诱引力[无限流](108)

他们一定捱得过去。

李银航强制自己睡了过去。

江舫和南舟两人躺卧在垫了两层软褥的临时床铺上,枕头中间睡着一只翻着肚皮的南极星。

……一时无话。

南舟看向江舫的侧颜轮廓:“你是不是在生气?”

江舫阖目:“……没有。”

南舟:“你有。你其实是故意按我的伤口。”

江舫睁开了眼睛,并不作答。

南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说:“以后我不会瞒你们了。”

南舟:“我习惯一个人做事,所以拿到什么信息总想自己观察看看,不大会共享。”

南舟:“我以后会向银航好好学习共享的。”

江舫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南舟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只好沉默。

他直觉,江舫对自己隐瞒听到过两次“沙沙”声的动机,是完全了解的。

所以他的一番解释,基本等同于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南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对江舫重申他的想法。

于是,他便乖乖抿着嘴想原因。

过了一会儿,一只温热的手突然从旁侧伸来,搭放在他的手腕上,绅士地牵了一牵。

江舫低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别想了,睡觉。”

南舟不大舒服的心突然就放平了:“……”

理我了。

有点开心。

他说:“那,晚安。”

但那只手还是虚虚握在他的手腕上,没有离开。

南舟也没有挣脱。

他自作主张的隐瞒,让江舫和李银航都不开心了。

他觉得自己有好好安抚他们的义务。

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话想要交代江舫。

南舟还记得在那通死亡留言里,那人断续的呓语,痛苦的呻吟:

“那个地方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们也都不能存在了——”

这触动了南舟心里那根隐秘的弦。

南舟扭过头,再次看向江舫,郑重道:“舫哥。”

江舫:“嗯?”

南舟说:“如果我真的发生了什么,请你们努努力,不要忘记我的存在。”

沉沉的黑暗里,江舫先是沉默。

随即,他模糊地笑了一声。

紧接着,他转过头来,定定注视着南舟。

他淡色的眼睛从外面的月色里借了一段薄光来,内里仿佛含着一穹完整的星河。

“我从来就没有想忘记你。”

“哪怕连你都忘记了自己,我也会帮你记起来。”

得到这样的承诺,南舟心中更加安定了:“谢谢。”

心静了,倦意也随之涌入。

江舫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周身逐渐浓郁起来的倦感,轻声道:“睡吧。”

南舟用最冷淡无欲的调子,说着叫人心尖温软的话:“……我说过晚安了。”

江舫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忍俊不禁道:“那,我也说晚安,南老师。”

感受到枕边的吐息逐渐变得平稳,江舫才侧过身来。

面对着南舟在月光下安宁的侧影,他轻声说:“……你不知道的。”

很小的时候,你也是这样陪在我身边。

门外是邻居婴孩不休的吵闹,是母亲带着酒气的饮泣,是阁楼上潦倒的小提琴手拉动琴弓时奏出的沮丧篇章。

世界很喧闹,而我的手边藏着一个你。

那时我的心也像现在一样安静。

不过,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江舫一手温柔地搭着南舟的手腕,感受着他脉搏有力的跳动,另一只手则贴在睡裤口袋上,缓缓摩挲。

那里躺着一张折叠好的便签纸,如实记录着南舟今天隐瞒线索、私自涉险的事实。

江舫花费了300积分,开启了一个新的储物格。

他将这份便签纸投入其中,妥善保管。

江舫会记得南舟的存在,记得他的一切。

包括他犯错误这件事,江舫也会替他好好记着的。

……一件都不会遗漏。

第42章 沙、沙、沙(七)

也许是因为睡前见了鬼,南舟又做梦了。

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被妈妈带去医院接种疫苗。

好像是卡介苗,又好像是别的什么药,他已经忘记了。

对于任何小孩来说,细长的针头,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从针管里呈雾状喷射出的药水,都是噩梦的绝佳素材。

南舟一只手攥着衣角,睁着葡萄似的眼睛,躲在她怀里,乖巧地把另一只胳膊交给护士。

他很害怕,但他也不想让妈妈担心。

于是年幼的他躲在她怀里,一声声软而乖巧地重复着:“妈妈我爱你,我爱你。”

梦里的南舟妈妈,衣着入时,身上还有淡而奇特的味道。

但她揽着微微发抖的南舟,对护士说:“这孩子就是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