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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浮梦到梅花(68)

周冕数次纠正乔伊斯对自己的称呼,已经到了厌烦的程度了,但是乔伊斯就是不改口,每次还用那纯净的目光直勾勾望着他,让他根本拿他没办法,到现在,他也已经习惯了,心想随他喜欢。

周冕纠正他道,“我这样算是在乎他吗?只是很不喜欢他而已。他是你的表兄……”

然后将罗曼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了,说了一阵,周冕就觉得嗓子难受,然后让管家来说,“伯纳德先生,你来给他讲吧。”

说完就要起身出去。

没想到乔伊斯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周冕一愣,乔伊斯朝他笑着道,“冕儿,还是你说吧,我喜欢听你说话。”悠悠如泉水流淌,让人听之欢喜,虽然他说的是很枯燥而让人烦恼的家庭纠纷。

周冕苦笑道,“你还是小孩子吗,喜欢听我说,就一定要我讲。让伯纳德先生来讲,我嗓子都说得难受了,你不让我歇一歇吗?”

乔伊斯歉意地笑笑,“哦。那好吧,让伯纳德来说。只是,你不要走吧,你就坐在这里。”

周冕被他气得笑了,“那我不用做别的事情了,我就二十四小时陪着你?”

乔伊斯还是笑,“你再陪我一阵吧。等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他就看到周冕的脸色有些微变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依然睿智而观察敏锐的他马上意识到,是不是周冕不希望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难道他以前做过什么错事?

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推断和念头的他赶紧改了口,“或者我明白了该怎么做之后,以后事情都我做,冕儿你到时候好好休息就是,但是,你现在坐在这里再陪陪我吧,你不在,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明白,总觉得有点慌乱……”

周冕被他这话说得动容了,和乔伊斯易地处之,谁失去了记忆看着所有人都不认识,什么都不记得,对过去和将来都很茫然,那么,都该会慌乱害怕的。

他心软了,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而乔伊斯马上敏锐地知道,周冕吃软不吃硬,只要让他心软,他就什么都能由着自己。

于是,他马上得寸进尺地道,“你坐在我身边来吧,让伯纳德坐在椅子上好了,不然他一直站着,太辛苦了。”

周冕心想再去端个椅子过来不就行了,但是乔伊斯已经把他拉得在床沿坐下了,然后他也不好太扭捏,只好就那么坐下,由着乔伊斯握住他的手。

伯纳德管家道谢之后在椅子上坐下,开始给乔伊斯讲他公司里的事,其实伯纳德知道也不多,但是,大致上的情景他都是明白的,于是给乔伊斯说了一遍,乔伊斯认真地听着,似乎他天生对这些感兴趣,即使失去了记忆,他也对这些公司事务很是敏锐和有见解,一点也不见他厌烦或者不乐意听。

乔伊斯把伯纳德管家提到的几个重要人物名字都记住了,然后一一问伯纳德他们的事情,伯纳德对此便所知不多,乔伊斯便道,“那让他们分别来见我吧,我看看他们。”

伯纳德看向周冕,周冕略微担忧地对乔伊斯道,“你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见了他们,让他们知道了你失忆的事情,恐怕对于稳定局势没有好处。”

乔伊斯道,“那要是我一直无法恢复记忆,该怎么办呢?所以,根本不用想那么多,叫他们来吧,我和他们谈谈。我相信,即使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从现在开始学,也能够把我以前能够做好的事情做好的。”

说到这里,他还对周冕一笑,“冕儿,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他的笑容爽朗又真诚,带着阳光的明媚和自信,周冕几乎被他的笑容耀花了眼,心想,难怪之前乔伊斯就能够控制下这么庞大的埃尔森家族产业,只因他的确是有这个魅力。

而这些魅力,周冕以前根本没有注意过。

只有目光注视着一个人,把时间投注在他的身上,他才会如此重要,在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独一无二。

周冕对着他坚定地道,“我相信你,你一向是很优秀的。”

乔伊斯第二天见了他手下的几个干将,周冕并没有干涉,也没有去听他们讲了些什么,只是,后来,他的手下离开时,周冕看到他们都很高兴,由此可见,无论乔伊斯有没有让他们知道他失忆的事情,他们都是愿意相信乔伊斯能够继续带领他们走向更好更高的未来的。

乔伊斯的苏醒,稳定了埃尔森集团内部的局势。

在几天后,他还见了几位高级官员,之后又召开了记者会,虽然他因为身体还没有好只说了两句感谢大家关怀的话,但是,这也是向外界宣布,他一切皆好,打破了外界对他伤重将要不治的谣言。

然后乔伊斯的助理说了他将去美国休养身体一段时间,暂时辞去他担任的旗下某公司总裁的职务,由之前的副总裁接任。董事会里的事,倒是只字未提。

失去了记忆的乔伊斯和周淙文之间的关系依然冷淡,周淙文在这几天给乔伊斯帮了大忙,替他解决了很多事情,乔伊斯对他真心道了谢,之后周淙文要先回美国一步,周冕送他去了机场,等周冕回医院,乔伊斯就显出不高兴来,在周冕面前扭扭捏捏地道,“你根本不必送他去机场。”

周冕道,“我和他有话要说,所以去送了。再说,即使我和他没话要说,我去送送他也是应当,你为什么说我不必去送他。”

乔伊斯略微别扭地道,“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不喜欢你和他关系太好。”

周冕因他这句话脸色变了变,然后沉着脸道,“他是我的兄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爱护有加,也对你的事情很是关怀,给你帮了这么多忙。你倒是要过河拆桥了,还不允许我和他关系好了?”

乔伊斯看周冕是真的生气了,就马上使出杀手锏,眼神无辜地望着他,道,“冕儿,你别生气。你知道我从醒过来就不太会说话,也许是我表达有误,我只是看你和他在一起很亲密,却把我扔在一边,心里不太好受而已。”

周冕心想,你这醋劲也太大了,莫非要把我绑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才安心了,于是不接受他的道歉,冷声道,“是你自己说你要比以前做得更好。在这些事情上倒是小孩子气得很。你又不愿意叫我爸爸,对我却像孩子一般霸占着不放。我总不能全围着你转吧,我想和谁好,你都要管一管吗?”

周冕把乔伊斯骂得愣住了,委屈又伤心地把他望着,周冕因他那被遗弃的可怜的大狗样的眼神而心软了,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

要是乔伊斯还是以前那个乔伊斯,他这样说倒无可厚非,但现在的乔伊斯是全新的遗忘了过去的乔伊斯,他醒过来,无依无靠,只亲近依赖自己,恐怕在他心里,这时候自己就是他的所有依靠了,对自己多一些占有欲也是应该的,这些占有欲也只是因为他没有安全感罢了,自己何必这样说话伤他。

周冕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然后俯过身摸了摸乔伊斯的脸颊,又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放软了声音道,“抱歉,我刚才说得太过分了。”

乔伊斯抓住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幽深的目光望着周冕,也只望着周冕,似乎他的心里,他的世界里,只有周冕一个人。

“冕儿,我也要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霸占着你,你一定觉得我让你厌烦了,对不起,我只是没有看到你心里就不踏实,我以后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的,不要这么依赖你。”

周冕被他说得更加心软了,伸手抱住了他,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道,“我也有错,我不该那么说你。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得去安排事情,我们过两天就去美国,在那边你先休养一阵,然后再回来工作。”

乔伊斯看着周冕出了病房,他愣愣看着病房门口一动不动发了一阵呆,心里却在想着,周冕是个性格很柔软的人,很难让他发脾气。但他刚才却对自己那样严厉相向,实在让他一时反应不及。周冕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刚才那两句话就发那种火的,应该是以前的自己,曾经因为过什么让他对这种管住他的事情很反感,他才会在刚才有那种过激的反应。

乔伊斯按铃叫来了照顾他的护工,问道,“伯纳德先生在吗?”

护工道,“没有在,埃尔森先生,您需要找他?我给打电话和他说吧。”

乔伊斯道,“不是特别的事情,不用特意叫他过来。你先出去吧。”

当天晚上,周冕一时没在,乔伊斯就把伯纳德留下来了,问他道,“我和冕儿之间,以前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伯纳德先生一听,不用想就赶紧否认道,“周先生一向性格冷淡,对人不太热情,但是,和您的关系却是很好的。没有什么不愉快。少爷,您为什么这么问呢?”

乔伊斯道,“没什么。希望你不要对我撒谎。你是我的管家,我很多事情都要依靠你,要是你对我撒谎,我不能全然信任你,这是我们之间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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