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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浮梦到梅花(11)

周冕不大适应法国人的这种直白和热情,只又淡淡地“哦”了一声。

又听乔伊斯道,“爸爸,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过来,也是想我了吗?”

周冕不自在地道,“嗯……是吧。我想你虽然还年轻,但是,晚上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要早上了才回家睡觉,这样对身体不好。”

然后他听到了乔伊斯低低的笑声,含糊的,但是性感,“嗯,我会注意的。爸爸,你那边时间要比这边晚,你要准备睡了吗?”

周冕看到洗完澡的周淙文穿着睡衣进卧室里来了,不免走了一下神,被乔伊斯又提醒了一句,“爸爸?”

他才赶紧回答道,“是的,我已经上床了,就睡下了。那就这样吧,晚安。”

乔伊斯对着电话亲了一下,周冕听到了,不免又有些不自在,反正对于乔伊斯的过度热情他总是不自在的。

乔伊斯,“爸爸,晚安。其实我这里已经是早上了。”

“?”周冕这才想起来乔伊斯那里要比自己这里早几个小时,“很抱歉,打搅你睡眠了吧。”

乔伊斯,“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我想我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

周冕,“……”

周淙文也坐到了床边来,看周冕穿着睡衣就坐在床边讲电话,而此时温度已经很低,不免皱了一下眉,将床里的一床被子掀开来,示意周冕赶紧进去,周冕对着他笑了笑,坐进了床里,周淙文为他盖上腿,然后轻声道,“快睡吧,和谁讲电话,必须这时候讲?”

虽然周淙文声音不高,但乔伊斯听到了,而且听出来是大伯,周冕对着电话道,“我挂了,你再睡一阵吧。”

乔伊斯不好再说,周冕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挂断后的电波声音,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

这才又躺下,将之前被周冕盖过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使劲嗅着上面的味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味道,但他执意认为上面留有他父亲的体味,以至于让他心醉神迷,想着刚才父亲的声音,他的温文尔雅的形貌,不由突然非常激动,不仅是心理的激动,激动到大脑像是被迷幻剂控制了一样,而且是身体的激动,他激动到无法抑制地颤抖,身体里从大脑向下至脊椎至小腹至那肮脏的欲望,都像是过了电流一样,无法控制地亢奋了,他喘着气,眼睛望着黑黑的虚空,手握上了那不想那个人就没有反应的器官,在极度的亢奋激动和耻辱羞愧里达到了极致的快乐。

12

12、第十二章 问题 ...

第十二章

乔伊斯知道自己不对劲,很早就知道。

十三岁时第一次梦遗,梦里他还在冷杉城堡,那个冬天,风雪将整个城堡给冰冻了起来,城堡里大部分地方都非常冷,老旧的城堡根本没有暖气系统,每间要使用的房间都一直烧着壁炉,有些房间里还增加了暖盆,但是这还是没有多暖和。

他年幼,男孩子火气重,倒不怕冷。

父亲却很害冷,裹着厚厚的狐皮大衣,大部分时间是在床上。

乔伊斯犹记得他似乎是和大伯吵了架,所以不回美国去,而且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守在这冷冰冰的古堡里,只有几个佣人在,大风雪阻了道路,出行很不方便,所以生活物资便没有平时丰富,每天生活都过得很辛苦,几乎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吃来吃去就只有那么几样。

他那时候正长身体,以至于刚吃了饭还是饿,像是总在挨饿,他对这个印象非常清楚。

父亲让厨房蒸了米糕,本来这是他的午饭,他坐在床上,吃了一块,看到自己盯着看,就把整盘都让自己吃了。

乔伊斯吃得饱饱的,然后爬进父亲温暖的床上去,把身子埋在他的怀里,父亲抱着他,静静看书,他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整个梦里都是甜甜的米糕的味道,还有父亲身上淡淡的玫瑰花茶的香味,温暖的气息。

他把他抱得更紧,像是要让自己成为他的血肉的一部分一样,想到此,就激动亢奋无法自已……

就是因为这个梦,他第一次梦遗了,从小男生长大了。

其实那一天,是尤金被人欺负,被高年级的男生拉到树林子里受了侮辱,乔伊斯看到了,就去救了他,尤金就此赖上他了,当晚睡不着,就硬是挤到他的床上来,他数次把他踢下床去,但是尤金偏偏固执地要爬上来。

最后,只好让尤金和他一起睡了。

乔伊斯在九岁之前和父亲一起生活,性子非常单纯,刚被外祖父扔进学校的时候,他是很痛苦的,但也只能适应。

不过他很快身体发育长高了不少,而且为人非常冷静又凶悍,在学校里很快树立了威信,没人敢欺负他。

他和尤金两人住一个宿舍,在少年情/事方面,他哪里有尤金知道得多。

那晚尤金挤在他的怀里,他想起了父亲,所以第一次梦遗了,尤金还以为是他喜欢自己,所以之后一直为此暗暗高兴,数次勾引他,他最开始的交流都是和尤金在一起。

那时候,他经常梦到父亲,以至于总是身体亢奋,和尤金鬼混,他已经觉得不对劲,也去看过书,书上说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是少年依赖母亲的表现,很多男孩子最初的时候都会梦到母亲的怀抱,而他没有母亲,梦到父亲,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于是他便没有再在意,只是不免对父亲更加思念,他趁着十六岁申请上大学的机会,那个夏天,他逃脱了外祖父的管制,跑回冷杉城堡去找父亲,他知道在夏天,父亲都在冷杉城堡里度假避暑,他一定在,但是,让他失望的是,父亲不在,他回美国去了。

那时候,他怨恨起父亲来,觉得他扔下了自己,他从来都不来看自己,他失望失落又满含怨恨地回到了巴黎。

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撺掇带动下,他跟着他们去夜店去酒吧,这一群军事化制度管理下的男校学生,在有机会的时候,总是乐意和风骚的女人在一起。

之前一直和尤金在一起鬼混,被作为教徒的外祖父严格教育的乔伊斯其实分外明白他自己的问题,所以有意去和成熟丰满的女子接触了。

他那时候虽只有十六岁,但是已经非常高挑而成熟,因为沉默稳重,所以看起来竟然不会让人当成未成年。

他发现,丰满美丽的女人根本挑不起他的欲望,甚至只要她们对自己稍微亲密一点,他就想起他那赤身/裸/体死在他面前的母亲,然后恶心得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他就是从这时候走向了男同性恋的道路,根本没法和女人在一起。

他的大学时代是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的时候,比之前在男校轻松,也比之后祖父死了继承家业轻松。

他作为埃尔森家族的继承人,英俊多金,自然吸引很多人对他献殷勤,在尤金之外,他也有过另外几个同性情人,不过尤金那时候不在他身边,所以也没有吃醋到闹他,他一边在学校学习,一边已经进入了外祖父为他介绍的社交圈子,还开始跟着祖父参与了集团事务,繁忙奢华而糜烂的生活让他不再那样想念父亲。那个有关在父亲身边的梦也做得少了。

问题出在他二十岁毕业的那一年,夏天的阳光分外清澈明媚,他从他们集团资助的艺术馆出来,身边跟着他那时候比较喜欢的一个情人,他已经忘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出门正是要上车的时候,迎面一辆车开过来,把车道堵了,于是保安马上过去询问其实是喝骂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把车赶紧倒出去。

从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他对着保安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看了他两眼,保安居然不敢再废话,然后语气也变得和蔼了,让他的司机将车倒出去。

乔伊斯望着他,一时间再也无法动弹,大脑似乎已经无法思考,耳朵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眼睛看不到其他任何事物,他的所有感官,都只能用来感受他,他的所有的思维,全都为他停滞住。

乔伊斯认出了他来,那不就是他十一年未见的父亲吗?

十一年未见,这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漫长到乔伊斯从一个小孩子长大成人了,但是也是那样短暂,似乎只是倏忽一瞬,那个男人一点也没有变。

乔伊斯认出了父亲,周冕却认不出他。

有艺术馆的负责人看到他,赶紧过去和他说话,然后请他进去了。

乔伊斯没有上前找他相认,他不知道该如何找他说话。

他的相貌几乎没有一丝变化,但是身上的气质却越发温文,但是疏离,像是一首悠远的古诗,看得着,想得到,但是却无法真正触摸。

坐上车,他的情人向他偎依过来,问明显心神不属的他是出了什么事。

乔伊斯无法对任何人说自己刚才心中天翻地覆一般的感受,他看了身边的情人一眼,他是那样漂亮而且善解人意,但是,此时在他眼里,他的笑却太过媚俗,姿势也过于淫/荡,浑身上下带着一种不洁的感觉,乔伊斯看了他,突然泛起一股反胃的感觉,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从此,他就得了这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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