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死无疑(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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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见了一首诗。
学生时代最喜欢的一首小诗,来自于一位俄国诗人。
当鸟儿死去的时候,
它身上疲倦的子弹也在哭泣,
那子弹和鸟儿一样,
它惟一的希望也是飞翔。
梦境的深处有茫茫云雾,银白月光安静洒落。
她看见漆黑的军装。
看见52个白键和36个黑键交错眼前。
看见灯花微弱,银砂似的月光笼罩着他,琴声沉郁内敛,从他的指尖流淌进她的心间。
那是一首创作背景跟月光没什么关系,却总是被称作月光的曲子,她花了很多个晚上才学会弹奏,月光曲成了继小星星以后她唯一会弹的钢琴曲,是沃尔纳亲自教的。不过她的脑子实在不算活络,手也太小,八度都有点够不着,重复了数百遍才勉强做到,也曾夸张到把整张乐谱都背下来,就为了不再出错。
经年后,每个音符都在她的脑海里历久弥新,可她的弹奏却没有因此变的更加熟稔,反而比最开始还要胆怯。
这次弹错可就再也没人替她纠正了。
索性……就不弹了吧。
一首破曲子而已,她也不是非要学,仅仅只是想多找些借口让他陪她。
还有涂那些乱七八糟的空白图画,她也不是有多喜欢玩彩铅水彩,只是因为弗朗茨会画画,却老是没时间填色,久而久之的,她一看见空白图画强迫症就发作。
这东西她没法控制,人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动物。
习惯了安逸梦幻的童话世界,碰见危机四伏的现实就无所适从;习惯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对苟延残喘的生命可能就不屑一顾。
南方来的燕子适应不了北方森寒,北方的森寒也承载不了燕子的任何向往。数万年过去,时间早已将南迁越冬的习性刻入候鸟的骨髓,成了候鸟与生俱来的本能。可是每年冬天,在那些晶莹剔透的白雪之下,人们总能寻到几只冻死的候鸟尸体。
它们忘记迁徙了吗?
她宁愿相信它们是在期盼着某日冰消雪融云散雾开。
向往天空的飞鸟通常比陆地的生物更加固执,一生不会落地,喜欢睡在风里,触摸云海和太阳,和月亮和星星说悄悄话,就连栖息都爱占据最高的枝头。
落地就意味着它自愿结束流浪。
了无牵挂者忘生,心有所爱者忘死,她曾经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人生是后半句,心怀所爱,则无谓生死山海,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应了前半句的事——了无牵挂到最后连生的希望都慢慢堕进了烟海。
当鸟儿死去的时候,
它身上疲倦的子弹也在哭泣,
那子弹和鸟儿一样,
它惟一的希望也是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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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是美国人的劳工节,有时候还会碰上中学生们的暑假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意味着什么,大人们不用工作,不用劳动,孩子们的最后一天狂欢,一大堆人聚集到大街上举行□□。
美利坚的子民太喜欢□□了,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示威的时候□□,抗议的时候也□□,除了给马路造成交通堵塞,给开罚单的交警们造成更大工作量以外没有任何积极的意义,这种奇怪的执念是德国人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
三个小时了。
他们已经在这破地方堵了三个小时了!
负责开车的弗朗茨忿忿不平地把新领到的罚单揣进口袋,“我上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连着三天被开五张罚单。”
地点还他妈的是同一个,连警察都是同一位,前前后后收了他六千多的罚款,那位警官整个月的kpi都被他承包了。
其实准确来说只有四张,有一张是弗朗茨故意的,蓄意伤人,撞的是江其叶,性质恶劣到能够立案的程度,最后只罚了三千。
它像一个魔鬼开端,接下来的两天内他又在这个地方开了连续四张罚单。
市区本来就挤,前边的那辆还开得慢吞吞像只即将百年的蜗牛,弗朗茨按着喇叭催促,问沃尔纳,“你刚才说白蓁蓁在哪个医院来着?人太多我没听清。”
沃尔纳随口一回,“长老会。”
窗外又掀起了一阵欢呼,弗朗茨又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大点声,哪个医院?”
沃尔纳拔高了声音,“长老会,哥伦比亚医学中心。”
欢呼声潮水般逐渐退去,听清了医院名的弗朗茨脑子一嗡,僵硬地转过了脸,“江其叶也在那儿。”
“……”
“我前天刚把他撞进医院。”
“……”
“第一次机器出了故障,检查结果是错位;后来发现情况不对,再次检查结果就变成了骨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