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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少时欢喜/陆少别来无恙/蚀骨危情:陆少,别来无恙(1089)

作者: 江小妃 阅读记录

茶是滚烫的,趁热喝,配上一些绿豆饼,不腻,不苦,刚刚好的闲适和安稳。这是南省东部地区的特色。东茂村也不例外。

盛知夏喝着茶,只觉得苦涩,她抬头看天上的月亮,还没有圆,就缺了那么一点圆满,朦朦胧胧的,好像永远也无法再圆了。

视线只要稍稍收回来,就能看到月色下的草寮,草寮旁边池塘里的闭合的睡莲,村子里太安静,狂欢都已散去,静得能听得见草丛里虫子们的叫声……

她盯着草寮,她无法忘记她的外公就在里面,喝醉了喝吐了死去活来一百次,也永远无法忘记!

“怎么,喝不习惯?”秦觉笑问,“义父很喜欢喝茶,对茶也很有研究,要是你明天在祭祖仪式后能给义父表演一番,他一定会开心的。”

盛知夏在心里冷笑,秦福生开心不开心关她什么事?

她无所谓地回道:“我怕烫,像你这样的无情铁手才能徒手去泡功夫茶,我的手可是很珍贵的,还要留着弹钢琴呢。”

“大小姐,既然泡茶都嫌水太烫,怎么白天打人的时候,不嫌那些铁棍子太扎手?来,你的手给我看看,是不是扎到了。”秦觉揶揄道,想去握她的手。

“哼,我才不要你管!”盛知夏别开脸,把手缩了回去,假装生气道:“三哥只会笑话我!要是四哥在,我说让他开草寮的门,四哥一定会开的。”

秦觉的语气冷了下来:“嗯?说什么?”

盛知夏忙捂住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错了,三哥,我不该提四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她在卖乖,偏偏谁也受不了她的卖乖。

秦觉的冷脸收了,忍不住倾身想去吻她——

“不行!明天祭祖,今晚不许动手动脚!”盛知夏捂住了秦觉的唇。

但这也足够暧昧了,她的掌心擦过秦觉的唇,两个人近在咫尺。月光下,永远有浪漫的幻想衍生。

盛知夏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忙收回手,胡乱找了个话题似的,对秦觉道:“啊,三哥,我给你唱首歌吧!我想唱歌了!”

半夜唱歌,对秦觉来说从未有过,但她既然要求了,也不是不可以听听看。

秦觉活了三十多年,从东茂村里无人管教的孤儿,到现在村里独当一面的支柱,其实他从未觉得有多荣耀,也不敢轻易放松。

可此时此刻,坐在这小池塘边赏月,听女孩在他旁边聒噪,提着奇怪的要求,秦觉居然有了一种活生生的快乐和放松,他允许她唱歌。

“三哥,这首歌你听过吗?我要开始唱咯。”盛知夏清了清嗓子,眼神似乎是虚无缥缈的,实质却盯着小茅屋的方向,她轻轻地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再熟悉不过的旋律,非常著名的填词,《送别》在国内传唱了几十年,很多离别的场合都能听见,送别故人,送别知己,每一次都能触动人心,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离别多……

虽然,盛知夏唱歌从来都不在调上,但她唱得感情太过丰富,以至于自己都掉下泪来。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每一句词都让人心碎,苍凉又孤独,唱歌的人在祝福在叮嘱,却无人回应。

她不是难过知己不在,也不是难过爱人已离世,更不是在这封闭的罪恶村落感到孤独害怕,只因为这首歌是外公教她唱的。

外公一字一句地教会了她。

那个时候她还小,根本听不懂其中深意,而外公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等她长大了也许就懂了,当然,如果夏夏永远也不懂,那该多幸福啊。

现在,凄凉的月光下,隔着草寮内外的距离,隔着生与死,她将这首歌唱给外公听,他老人家能感知吗,他能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来到他身边了吗?

能不能……能不能再见外公一面?

再……让她抱一抱外公,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带着外公回家……

好像全都成了奢望……

“小狐狸,怎么哭了?”秦觉总算察觉到她在哭,伸手过去想搂住她。

盛知夏却躲开了,擦了擦眼泪,看着天上的月亮道:“三哥,我好痛苦啊,要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跟谁分享我的心情。我好担心失去妈妈,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你看今晚在酒席上,她说话都费劲,她那么爱着爸爸,可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只能胡编,将悲伤的原因引到傅瑜身上去。人世间的悲欢其实也相通,秦觉绝不会怀疑她对傅瑜的感情。

“妈妈真的太可怜了,等了爸爸十几年,最后总算如愿以偿和爸爸结了婚,但她的幸福太短暂了……”盛知夏索性哭出了声,只有月亮知道她在悲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