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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80)

到了白氏院里时,傅明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扶着脸,歪着头肩膀一抽一颤的,白氏的脸色有些阴沉,看到傅明华等人进来,不由重重的一掌拍到了旁边的木桌上。

“怎么回事!”她厉声喝斥:“同府的姐妹一道出去,却伤了一个回来。”

江嬷嬷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喝斥,不由有些愤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元娘,你来说。”

傅明珠等人被吓得禁若寒蝉,白氏话锋一转,将目光落到了傅明华身上,其余几人见到这情景,都不由自主的舒出一口气来。

“孙女至今也只是知道二妹妹为了摘花掉水,情况缘由尚不清楚。”

傅明华面对白氏要吃人似的目光,神色倒是坦然。

她这话听得白氏脸色都变了,咬牙切齿就道:“不清楚?不清楚?好一个不清楚,人是你带出去的,现在弄成这样回来,你这个长姐就没有一丁点儿责任心吗?”

手捂着脸的傅明霞听到这话,便将手臂一放,脸趴在上头便无声的哭了起来。

此时哪怕就是傅明珠,听到这儿,也不由有些同情起傅明华来。

可惜面对这样的情况,几个小娘子也是不敢开口,都低垂下头,个个装聋作哑。

人人都以为傅明华被白氏这样当场喝斥,小娘子面皮薄,自尊心强,必定会双颊通红,两眼含泪,委委屈屈的不敢反驳。

白氏的想法原本也是差不多,她当初受了谢氏太多气。

自傅侯爷为傅其弦娶回了谢氏,她在这个儿媳身上便再也没有摆过一天婆婆的架子,反倒‘谢氏’死后,傅家还吃了江洲的人不少的气。

当初傅大太太崔氏那语气神态,白氏每当想起来时,便心里一阵的窝火。

她喝斥完,斜了眼珠望着傅明华看,想等着这个孙女认错。

却没想到傅明华转过了头,冷冷望着傅明霞:“二妹妹这么大个人了,什么事儿该办,什么事不该办,你不清楚吗?”

屋里人听她这样一说,不由都是一呆,傅明华却接着道:“当初是你死活要跟着卫国公府的世子上了舟,怎么样掉水的,现在一五一十说清楚。”

傅明霞抬起了头来,气得身体直哆嗦,她脸上确实有条伤口,少女本来皮肤便薄,泡了水之后已经有些红肿了。

她恨恨盯着傅明华看: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清楚?”

傅明霞语气极冲,白氏听傅明华这样问,心中有些不快,正要开口,傅明华却道:“现在祖母问起,你不应该说?你年岁不小,那舟又不大,坐不了几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偏要去摘花。”

她这话让傅明霞顿时怒不可遏:“还不是怪她们,摘花的又不止是我一个,你凭什么来说我?”

说到这儿,傅明霞尖声就道:

“你不去说她们,还来怪我?若是你不邀她们不就行了?”

白氏看她失控,不由连着冲傅明霞使了几个眼色,可是盛怒之中傅明霞却压根儿看不到白氏的示意。

“今日的事情你既然不知道,你就不要开口,没人说你是哑吧……”

“咳!”白氏重重的咳了一声,头一回觉得傅明霞有些蠢了。

傅明华微微上翘嘴角,牵了牵自己下滑的披帛,看了白氏一眼:“既然如此,祖母便问问二妹妹事情经过吧。”这会儿她说话时温声细语的,不再像刚刚逼问傅明霞时的锐利了:“二妹妹脸上有伤,可得仔细注意了,女孩儿家面皮薄,再加上她又落了水,小心不要留疤了。”

“谁要你管?你滚,你滚!”

傅明霞又一头趴在旁边的桌子上,放声大哭。

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有些受了委屈,像是中了傅明华算计,可到底哪儿被她算计了,却又偏偏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傅明华那种目光看得她心中难受,今日出门时,她原本一心一意以为贺元慎就是她的,却没想到遭了那些女孩儿们冷嘲热讽。

摘花时明明是想要讨好贺元慎的,旁人都在摘,她自然也不甘落后,却不知哪个拉了花枝,松手开来时险些弹到了她,她才大惊之色放了手里的蔷薇枝。

若不是当时被吓到,她也不会松了手,而遭那枝芽反弹上来将脸打花了。

更不会在受到惊吓之后,小船摇晃时,一个不稳落入水中。

当时她总觉得有人推自己,可是落水之时她眼睛受了伤,捂了脸并没有看清是谁,被拉出来时众人都围在她身边,已经不知道是谁干的了。

傅家几个庶女也是半点儿没有用处,没人帮她看着。

之前傅明霞还觉得傅明华不跟着自己一块儿出去算是识相,可出事之后就难免怨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并邀了如此多人前往了。

傅明华看傅明霞歇斯底里的样子,目光垂落了下来,眼里露出讥讽之色。

她是要走,白氏这屋她一刻钟也不想呆,不过要走也不能使白氏这样轻松便耍威风了。

“对了祖母,汤阴县伯府的杨小娘子我并未邀请她,怎地她也来了?”

傅明华望着白氏看,白氏顿时眼中便闪过尴尬之色。

“她也去了?”

白氏眼珠飘到一旁,神色自若:“兴许是不是你贴子开错了?”

“贴子送到祖母手中时,我再三检查过,绝不会有错。”傅明华将手放在胸前,看着白氏有些发僵的脸色,神色有些不虞的样子,却偏偏不好再发火。

“她身份低微,此次宴请她并不合适,兴许是哪个下人无知,”傅明华看着白氏有些阴沉的脸色,微笑着一字一句道:“自作主张,私自做了手脚。”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召唤

白氏放到桌上的手,顿时便握紧了。

傅明华看到这一幕,嘴角边的笑意不由更深了些:“这样的情况不能就此罢休,我会让付嬷嬷查询一番的。”

付嬷嬷是当日谢氏屋里的老人,管的就是这样一些事儿。白氏与她也算是相识多年,也知道谢氏屋里的人并不那么好惹,此时听到傅明华这样一说,她有些恼羞成怒,偏偏又要强行忍耐。

傅明华嘴里一口一个‘下人’,听得她窝火却又不敢说出此事。

明知这样的举动对傅明华有害无益,她却偏偏这样干了,手段又并不高明,傅侯爷若是知道,恐怕更看她不上了。

原本以为傅明华就算是知道此事,也会隐忍不发,却没想到这个孙女明知有可能是她所为,却偏偏不依不饶。

果然不愧是谢氏所生,母女两人一样令人不喜!

白氏眼里露出厌恶之色,忍了怒火:

“此事哪里用得着你来?我来查询就是。”她别开头,神情不快:“好了,你出门一天,也是累了,快些回去吧,晚上便不必再过来请安了!”

她气得胸口儿疼,并不想再看到傅明华。

傅明华听她这样一说,也就恭敬福了一礼,白氏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她才慢慢退出去了。

江嬷嬷迎了上来取了披风替她披上,一行人出了白氏院子,碧青才问了一句:“娘子这样直问,往后怕是夫人更要为难你了。”

“无妨。”傅明华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到了远处小径上种的一排排牡丹花上:“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哪怕她再柔顺,白氏依旧不会对她好上几分。

同理,哪怕她再令白氏气得跳脚,白氏也不可能再对她比现在更恶劣了。

江嬷嬷笑了一声:“正该如此。”

傅明华与白氏说话,没有任何行事出格之处,就是气死白氏,也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反倒是白氏,一把年纪,做事却并不好看,难怪教出傅明霞那样一个蠢货!

自这一天后,傅明华连着几天请安,白氏都托病不肯见她,显然那天是气得狠了。

傅明霞脸上上了药,躲了好些天不肯出门见人,等到养好了脸上的伤出门时,她已经学会敷细细的脂米分了。

她看傅明华时,脸上只剩怨恨,看常嬷嬷要打发了傅明华走,她不由有些怨声道:“你来干什么?祖母根本不想见你!”

常嬷嬷一听这话,便咳了两声:“二娘子,夫人是身体不适。”

她小声提醒着,傅明霞却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倒是像在怪常嬷嬷不给自己脸面,故意反着她的话说一般,有些恨恨的瞪了常嬷嬷一眼。

傅明华勾了勾嘴角:

“祖母连病数天,想来必定是大症候了,可有请过大夫煎了汤药?”

常嬷嬷听了这话,便知屋里的白氏必定会要发怒了。傅明华这话听起来虽然孝顺,可是白氏只是装病罢了,她却说白氏是大症候,依白氏性格,恐怕又要怄上一回,认为傅明华在诅咒她了。

“都侍候着,大娘子不必担忧。”

傅明华也就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之后抄写经书为祖母祈福,只盼她老人家长命百岁,早日消灾解难了。”

常嬷嬷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傅明华刚走,屋里白氏便砸了杯盏,恨声就道:“她是巴不得我早些死了!”

白氏最近被傅明华气得不好,干的事儿没一件顺的。

她想了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叮嘱常嬷嬷:“去唤了二郎前来。”

上午写了会儿字,晌午正准备小睡一会儿,却有丫环来传,说是世子唤她前去品茗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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