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柏如墨(7)

苏轻墨打电话借仪器的时候，陆智柏便去了二楼的分析室，前天只是见过图片，今天才见到金杯的真容。

金杯同体没有任何花纹雕刻，上半部分是个不规则的圆形，杯沿薄厚也不均匀，出土之后，还未彻底清洗，走近了看，还能看到内壁上的青锈，实在算不上制作精良。可正是因为它毫无特点，才更凸显它不为人知的故事。

能坐两百人的报告厅里，只坐了一半的人，除了历史系的，还有些来凑热闹的，讲座开始之后，还有几个男生从后门溜进来，估计是被朋友叫来看美女的。后面两堆人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李柒就是在这时候，看见李睦年坐在最后一排。

“什么时候到的？我都没看见你来。”李柒捏着肩膀问。

李睦年拿着李柒的包，错半步跟在她身边，“在你说你的男神的时候。”李睦年也很不懂，她来到底是干嘛的，一个好好的演讲会，一半时间在讲各个学院的风云人物，那些学生们倒是对这个感兴趣，一阵阵鼓掌惊呼好不热闹。

李柒呲牙一笑，“不讲讲这些个男神女神们，怎么提起他们学习的兴趣。”

李睦年很不给面子地冷笑一声，“如果你少讲一点他们的花边新闻的话。”

李柒故作老成摆摆手，“你不懂。”又问：“回家了吗？”

路边过了一辆自行车，李睦年绕过低头玩手机的李柒，走在她左手边，“还没，刚下机就来看你的讲座了。”

李柒听了愣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伙子，有觉悟。”

李睦年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李柒把车钥匙找出来扔到他手里，“司机，你要载我去哪？”

李睦年很是上道，赶紧拉开副驾驶车门，“老板，今天不是要跟面馆老板洽谈供面合约吗？咱们赶紧去吧。”

李柒翘起二郎腿，大手一挥，“小年子，走着。”

李睦年驱动了车，“嗻。”手搭上方向盘才看见，仪表盘显示屏前面，放了两个棒棒糖。

苏轻墨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了下去。办公室里没有人，人都在二楼会议室里。

赵立之拿着本书跑到会议室门口敲开了门，吸引了屋里一众人的目光。赵立之被这么多人瞅着有些紧张，苏轻墨赶紧跟着他出来给他解围。赵立之把书递给她磕磕绊绊地说：“我看见了这个野史，就，就来了。”

苏轻墨走过去接过《故史载》，是个地理志，苏轻墨粗略地看了两眼，点头道：“先做好记录，然后放我桌上，等会咱们一块看。”

赵立之还记得昨天苏轻墨拉着李柒的手摇摇晃晃的样子，今天又被那双会笑的眼睛看着，赵立之噔一下地红了脸，“好的，学……学姐，没事的话，我就，就回去了。”说完一转身，哐当一下撞门框上了，也不觉得疼。

陆智柏出来原是接电话的，挂了电话就看见了这么个场面。陆智柏看着那个学生没头没脑地下了楼梯，走到苏轻墨面前，“怎么了？”

苏轻墨推开门，“没什么，他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拿来给老师们看。”苏轻墨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陆智柏要偏头侧耳听过去才能听的到她在说什么。

吴知修和其他几位教授讨论的热火朝天，而站在门口的他俩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是吗？我看看。”陆智柏从苏轻墨手里接过那本书，陆智柏觉得指尖有些凉意，“虽然春末了，还是要注意保暖。”

苏轻墨倒是没在意自己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走到桌边拉开椅子道：“师兄你也是。”

屋里交流着各自的意见，门口的两个人也不进去扰乱人的思路，就这样站在窗户边上，享受片刻的宁静。

文物研究就是这样，好像有千百种思路，但是又不知道从哪条路开始，东西就摆在眼前，可是学到的知识根本无法对号入座，只能用穷举法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不到确定无疑，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苏轻墨看着陆智柏跟他一样靠在墙上懒散的模样笑出了声。

又讨论了一上午，还是没个什么结果，吴知修只能让人都下班了，等下午仪器来了再研究。

有两个学生已经提前跑了，只剩下赵立之跟另外一个女孩子还在。

苏轻墨叫醒了那个正在打瞌睡的女孩子，轻声道：“下班了，去吃饭吧，下午午休好了再来。”

小姑娘揉揉脸，不好意思道：“学姐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这比较自由，不用太紧张。”苏轻墨把整理好的文献放到旁边的书柜里，赵立之抱起另一摞放在旁边。“你也去吃饭吧，下午来不来都行。”下午做质谱分析，对学生来说，来的价值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