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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42)+番外

裴澜之神情疯狂,毫无止杀的念头,凶暴地贯穿了无头年轻男人的心脏,直至这人胸口通透出他尖利的指尖。

荆雨瞳孔瑟缩,身体僵持在半空,保持着向尸体扑去的动作。

杀戮结束了,裴澜之没有丝毫怜意,他甚至准备将手上的尸体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年轻男人身上忽然冲出一团灰烟,狂妄地大笑着,拼着被龙骨吞噬,大不了玉石俱焚的念头,狠狠撞进了荆雨的灵体里。

荆雨睁大双眼,被当场击倒,脖颈上的龙骨滋滋作响,像是熬着油水,然而他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幻境中。

他又回到了那个挂满刑具的房间,只不过这一次,他已经受刑结束,除了一张脸尚算完好,身体完全变成了血葫芦,后背遍布血痕,草率地被人用白布裹着,像一具尸体一般,他被几个武士拖着四肢,送回到了居住的小院。

他们就把他独自扔在房檐下,他大概直到深夜才稍稍清醒过来。

荆雨体会不到幻境中的他的痛觉,但是身临其境,已经让他恐惧地动惮不得。

他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原主身体的疼痛让他僵硬得像一块砧板上的肉。

“主人……主人很快就来接我了。”他进了自己居住的小屋,颤抖的双手捧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入喉,就是烧灼般的疼痛,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痊愈,在主人到来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好的。

这满身的伤痕,就不要让主人看到了吧……

他倒在了木床上,在这期间,有武士前来送饭食和水,他一动不动,他们就往他的身上狂撒药粉,那金创药粉溶在伤口上,带来的烈痛使他翻滚着醒来,一夜一夜地睡不着。

等到他穿上白衣再也不会有血痕从布料渗出,人皇陛下驾临的日子近了,他准备了很久,洗了澡,甚至将干涩的发丝梳了好几次,脸上不再是灰蒙蒙的苍白,甚至有了笑容。

他渴望着,听到前院的人声鼎沸,他趴在紧锁的廊门前,听到开锁的声音时,险些喜极而泣,武士们带他去前院,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以往都要轻快,不再需要任何人强迫或是搀扶。

直到他来到点翠阁,厅门外,有人皇的侍卫把守。

他来了。

那一道身影端坐于榻,一身玄黑飞龙袍,尊贵无比,垂落的袍脚绣面勾花走金,青年的身影如青松,手持白玉酒杯,杯中鲜红酒液摇晃。

他喊了一声,“主人,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青年转过头来,他神色略带讶异,但到底还是关切的,“荆雨哥哥,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里?”

附身于主人公的荆雨看到青年面目的那一刻简直如遭雷击——青年的脸,和裴澜之太像了……

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若说哪里不同,大概是他所认识的裴澜之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而现在面前的人皇陛下,尚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年感……

他凝视他的神态,和喜欢他的那个人天差地别……

他刚才……

叫我什么……

荆雨。

这一刻,荆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至极,幻境中的男人叫了他的名字,他附身的这个人,这具玩物,这副快要被人弄得破碎不堪的身体的主人叫做荆雨!

他恍惚记起在特殊刑侦司的审讯室内,那个名叫沈容涧的魔修说过的话,他说他有过主人,他问他,他的前世是怎么死的……

东洋口音的男人与裴澜之对坐,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荆雨打了一个冷颤,他不敢再看,他求救般地跪在青年的脚踏边,“我……我不喜欢这里,主人你带我回去吧!好吗?”

东瀛男人轻笑一声,拿准了人皇陛下不会与他翻脸,“大概是饭食上有些不习惯吧,梧吹君喜欢吃人间界的食物,并不辟谷,不过我这里生食居多,他也不喜欢我们东瀛的拉面。”

“不是这样的!”荆雨想要高喊出声,说出自己的遭遇,然而他紧接着就看到人皇陛下皱起了眉头,那漠视他的眼神,像是在质疑,又像在询问。

他怔怔地拉开自己袖口,露出带着伤痕的皮肤,“他还打我……你看……”

东瀛男人赶忙解释:“啊……人皇陛下,刀剑毕竟无眼,使用时会有一些磕碰,不知您是否能够理解,在下绝无欺辱之意。”

荆雨看着裴澜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欣喜至极,却不曾想,青年只是为难道:“磕磕碰碰实属正常,荆雨哥哥,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再等一等,海外有一处铁矿,等我命人开采回来,就来看你,你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好吗?”语气掩藏着克制,听起来却温柔极了。

而荆雨的手腕上,除了几道青紫之外,曾经那深可剥皮见骨的伤已经痊愈……

他为了让他不要担心,拼命地让身体好得更快……于是,他没有能够留下被伤害的证据——用以证明他根本没有说谎!

他感到心底一片冰寒。

不……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如果只是磕磕碰碰,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从来不愿让你为难。

澜之,澜之!

“主人,你带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忤逆你,我再也不敢了。”他几乎哽咽了,乞求道:“你带我回去吧,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留在这里……”

东瀛男人笑了笑,余光滑过荆雨的狼狈模样,像是无奈道:“陛下,我用我的十花一字与您交换了梧吹,十花一字擅攻,夺锋敛华,正合您用,而我是一个武艺不佳之人,粗手粗脚,难免让梧吹君误会,我们或许还需要一段时日的磨合,待到您从海外归来,届时我再将梧吹君原样奉还。”

“是啊。”人皇陛下轻轻抚过荆雨的眼角,拭去那一滴滴泪珠,“十花一字确实不错,荆雨哥哥,再等等好吗?过一段日子,我再来看你。”

过一段日子?如果裴澜之为了开采矿石而出巡东海,那他就真的再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

荆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着裴澜之与别人在他面前把酒言欢,他颤抖着伸出一双干瘦的手,轻轻攥住了裴澜之高贵的衣角,他卑微地乞求他,哪里还敢奢望和依仗他们曾经的相互扶持,和那一声哥哥……

哥哥……

他还当他是一心爱护的至亲,他却不认他这个便宜哥哥了。

是呀,他不过是卑微的剑灵,哪里敢奢求人皇陛下的爱意。

“主人,求你了……”

人皇陛下离开时,拂下了他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回到内院的,仿佛心已经死了,希望背后是无尽的绝望,他坐在房檐下,呆呆地望着月空,清明朗月,鸟落樱花树枝头,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人皇陛下离去时威严的仪仗和车马声,那哒哒的马蹄,渐行渐远,像是践踏在他的心上,粉碎了他的全部。

他呆呆坐了一夜,天明时分,他重新被几个日本武士架着,穿过拱门,重新带回了主屋,那个东瀛男人的房间。

这一次,他就像一具空洞的人偶,不再祈祷,他被男人细致温柔地抚摸着脸,这一天,主屋内终于传出了男人梦寐以求的惨叫声。

“哈哈哈哈——大声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荆雨随着身体的主人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又被日本武士扔在了内院屋子的房檐下,他的嗓子流了血,喊不出任何声音,但他已经没有了起身的力量,最后,他是被巡逻送水的武士抬回的房间,血蔓延到了樱花树下。

他被严重地虐待,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他伤口复原的时间也渐渐拉长,他开始期盼自己不要痊愈,因为东瀛男人只在他痊愈之后才会生出破坏的欲望,因为男人爱极了他的自愈能力,说他的皮肤是那么美,像极了樱花瓣,每每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道纹路,纹路会在凝血后变得猩红艳丽。

他自愈的周期被拉长了,从最开始的一个星期,到后来的半个月,他等待裴澜之到来,自愈只花了七天,可是裴澜之走后,他就再没有真正复原过了,东瀛男人发现了他自愈的速度越来越慢,索性不拘于痊愈,只要他身上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他都会被男人像鱼肉一样挂上墙,玩到千疮百孔。

他彻底不再寄希望于裴澜之会带他离开。

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第42章 逃走吧

直到某一天, 一个武士来给他送食物和水, 悄悄在他的手心留下了一个肮脏的纸团。

等到人离开后, 他抹掉唇边上的血,颤巍巍打开一看,只见纸团上歪歪扭扭用锅灰写了几个字, “我助你逃走。”他浑身一颤,犹如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全身都哆嗦了起来, 怪他, 他今天被东瀛男人扇了巴掌,眼睛肿了, 眯成一条缝,刚才都没有好好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

可是接下来的第二天, 他又收到了纸团,上面写着, “明晚三更花园假山见。”

这一次,他不着痕迹地望了那个日本武士一眼,那人容貌有些痴肥, 不过看起来很憨厚, 担忧地为他包扎了一些伤口,这些武士们奉命看守他,除了防止他逃跑外,还会为他治疗。

他的伤口恢复得很慢,东瀛男人等不及了, 所以需要一些外力,然而武士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害怕弄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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