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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然随风(86)+番外

和赵悦说完电话,李欣一阵茫然,开始自怨自艾地觉得自己命苦,爹不疼娘不爱后娘也不爱就算了,现在到了婆婆家里,状况也实在没有变好多少,甚至因为怀了孩子,现在连最喜欢的游戏也不能玩了,实在是连最后一点精神寄托也无,再看曹逸然,她实在是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由就又想到关芝身上去了,想她说的,既然没有爱,那就大把大把地花他的钱。

想起花钱,她才打起了一点精神,将大采购的一大堆东西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但因为肚子大了而且人也胖了不能穿,她都是买的以前身材的号码,比划了一阵,又盯着肚子看,开始想不嫁给曹逸然算了,从他们家要一大笔钱,自己以后想怎么过日子怎么过,也不用再回家去,不用受父亲的打骂,不用看后妈绵里藏针的笑脸,也不用接受小妹咿咿呀呀的骚扰。

她想到这个,觉得挺可行,但是只是怕她父亲不让她这么干,而且和曹逸然的妈妈也谈判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先和曹逸然说一说,也许还更好一些,毕竟曹逸然混帐是非常混帐,但似乎并不是那么在乎钱财,他要是能够用钱财甩掉自己,他肯定要这么干。

李欣觉得自己算是大彻大悟了,而且忧郁地发现自己明明才十八九岁却已经要做妈妈了,而且也许以后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她做出了决断,只等着曹逸然回来和曹逸然说这事,最开始的时候,大约还有种隐隐期盼——也许曹逸然听了自己这决绝的话后会突然后悔之前对自己做的错事,他愿意回心转意了。但是,她等了一晚上,曹逸然根本没回来,而等到第二天,曹逸然还是没回来,傍晚的时候,却等来赵悦对她的欲言又止,她以为赵悦要说什么,但最后赵悦什么也没说。曹逸然却是依然没回来。

再等几天,她这个一向不关注新闻时事的人,突然之间换台换到新闻频道,听到新闻播报之后,才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赵悦对她欲言又止,这几天家里的佣人看她也是神色有益。

——“李氏崇生集团重大偷税漏税案”“李氏崇生集团涉嫌走私案”。

李欣看得愣愣的,虽然她觉得父亲的集团公司出的这个事与自己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在电视里看到公司被检察机关检查的场景,她还是觉得异常茫然。

她也不是傻到什么都不明白,哪里不知道自己父亲出了事情,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后台娘家出了问题,即使自己现在怀着曹逸然的孩子,没有了后台支撑,她以后在曹家也是同样没有地位可言的,更何况曹逸然还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

这个春节,闹得最大的事情就是李氏崇生集团这事,因这件案子,崇生集团的股票跌到了最低点,集团公司被处以巨额罚单,而且董事长李尧民被请去吃牢饭不说,集团中又出了因资金被转移而闹亏空的情况,走私案也在继续调查中,眼看着,李氏集团是大厦将倾,这种时候,雪中送炭的没有,趁火打劫的却是不少,为了筹钱,集团下面几个公司遭遇低价收购,而这时候,又没有主持大局能够力挽狂澜的人出现,甚至大批人才被挖走,眼见着情况已经够遭,居然又爆出集团董事长李尧民多年前杀妻之事,这个却不是证据确凿,但是依然是压得李尧民不能翻身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家过年实则没什么气氛,因为赵悦忙着公司事务,还要慰问员工,而曹均贤则更忙了,脚不沾地地到处跑着,关怀各阶层各民族的人民群众不说,还有不少应酬场子要跑,往年过年,曹逸然基本上是在外公外婆家里过,这一年,也不例外,只是李欣也同样被接到赵家去住几天了,大家在李欣面前绝口不提她家里的事情,只是曹逸然问过她一句,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她父亲,李欣想也没想就摇了头,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似乎是特别害怕看到落魄的父亲,她知道父亲总是在她面前威风而逞凶,自己去看他落魄的模样,他不知道该怎样厌恶自己,说不定会骂自己没用,骂自己不是个男孩子,不能帮他的忙。所以,她拒绝去。

之前李家风光的时候,她倒是想着要和曹逸然说不要和他结婚,只要他给她钱她就好好生下他的孩子,但现在李家出了事,她反倒不好说了,因为这样说,她就觉得自己特别抬不起头,反而只能闷声不响了。

她闷声不响,曹赵两家也是闷声不响,虽然两家人待她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依然是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医生定期来给他做检查,营养师也跟着给做调理,甚至还有老师专门给她做胎教工作……,待遇随着肚子的增大越发地好,而且人人给她包的红包都是数目可观,赵悦甚至是给了她两根雕刻得喜气精美的贺岁金条,反观曹逸然,也没有这个待遇。但是,以前还有意在孩子出生之前让两人订婚的曹赵两家长辈,在李家出事后,却没有谁再提这件事情了,只是说让她要放宽心,好好保重自己。

李欣又不是傻得没救,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情势,她想也许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在曹赵两家眼里恐怕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就是个小女子,以前也没想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事情,觉得能够有钱花,父亲不管自己,不上学,想玩就玩,就是最好的生活,现在的一切都好,符合以前对最好生活的定义,但是,她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她不想自己在曹逸然眼里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生育的工具,甚至她肚子里的孩子,曹逸然本身还不想要。

李欣这段时间一味郁郁寡欢,而且因为精神上的压抑,还有肚子里孩子的闹腾,她时常睡不好,于是神情总是带着点憔悴,曹逸然看到,其实也会有内疚的情绪。

这一年气候反常,春节期间已经颇炎热,最高气温有达到二十几度,大街上既有穿羽绒服厚毛衣的,也有时髦爱美的女子已经穿单衫裙子了。

屋外阳光明媚,花园里梅花开得满园香气,几株不同品种的海棠也争相竞艳,更有一株高大的海棠如樱花一般开得如火如荼灿若烟霞,好不美丽。

李欣坐在这株海棠树下晒太阳,曹逸然在楼上窗口看到她坐在椅子上,穿着宽大的衣服,肚子已经非常明显,手轻轻扶在肚子上,长发披下来,有些散落在椅背后,有些落在肩膀上胸前,她前段时间还胖胖的,但这段时间居然瘦了一点,身上瘦了,于是肚子更加显眼。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曹逸然转身离开了窗口,蹬蹬蹬地跑下楼,正好遇到抱着小方毯要去给李欣搭一搭身的保姆,他想也没想,就从保姆处把毯子接过去了,慢慢走进花园里去。

这花园也能够用姹紫嫣红开遍来形容了,但是曹逸然却不会有杜丽娘那些感概,他走过去,满树繁花灿若云霞,树下的人虽然有大大的肚子,但在这春光里也宛若仙子,只是她蹙着的眉头为一切增添了一种淡淡忧郁,曹逸然站在一边看了她一阵,不知怎么,心中隐隐对她歉疚,不由轻叹了一声,要把毯子搭在她腿上和肚子上,这时候李欣却睁开了眼,望向曹逸然,她面上并无过多神情,只是淡淡看着。

曹逸然倒被她看得有些无措起来,他可以在别的女人面前扮演体贴一些的情人,但是对于真正在意起来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是微微窘迫地走上前去,将毯子递给了李欣,道,“虽然有太阳,但是有风依然有点冷,你搭一下吧。”

李欣默默地接过去搭了,曹逸然站在高大的树下看树梢的粉色花朵,李欣以为他站一会儿就要走,但曹逸然居然没走,他靠在树干上发起呆来。

还是李欣先开了口,问他,“我爸爸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曹逸然看向李欣,也许是因为太阳太耀眼,他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知道。”

李欣手拽着搭在腿上肚子上的毯子边,她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千不好万不好,那依然是她的父亲,以前父亲好好地做着董事长的时候,她从不想去想他,现在他落魄了,她却不得不去想他,而且觉得父亲无论怎么坏,他居然都还是她的后盾,虽然那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后盾。

她不得不关心他,“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你知道吗?”

曹逸然并不是他惯有的那种冷淡和懒洋洋的态度,而是神色肃穆,阳光透过被风摇曳的花枝洒在他的脸上,斑斑驳驳,像是流动的时光画卷,他低声说道,“他害死了你的妈妈,你不恨他吗?”声音淡,却实实在在带着对李欣的关怀,但这关怀像是要化在阳光里,飘散在风里。

李欣愣了一下,也抬起了眼去看透过花枝的阳光,神色微微迷茫,“恨他?他和我妈都不管我,我不知道……”

曹逸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毕竟是董事长,而且有那么多老朋友,还有钱,有钱就有好律师,再差的情况,也不会太差。你放心吧。”

李欣这才放心了些,轻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堂哥,还有我继母,小妹妹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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