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世界之外(24)

“我知道，他还是期望你能和表姐和好如初，继续走下去。”我重复着这句。我不止一次对他说起过，在以前的手机通话里。

“我知道“你呢？你也这么觉得吗？“之湄。”谢子华问，看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也许吧。”我的话轻得恐怕自己也没听清楚。谢子华却笑了起来，有点苦涩，又有点嘲讽。

“我觉得，我不能继续错下去了“九年前，我就不该犯这个错的。一错就是九年！九年！“”

“你真的从来就没爱过表姐吗？”这个问题我不止一次的问了。谢子华好像从来就没给过明确答案。

“我也不知道“”谢子华的表情里闪过一种迷茫，“有时候在想，爱到底是什么？有时候觉得和表姐在一起的时候，的确也是开心的。那个时候她开朗，大方，热情，善良。是个好女孩！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我认为她值得我爱，值得我娶！”

“这么说“你还是爱她的。至少爱过“”

“也许吧！可后来，为什么就变了呢？“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是我让她变了！在林雨珊这件事上，我从头到尾就没处理好！让她受了伤害！“”

“林雨珊“”我一声喟叹。

“我为什么要答应和林雨珊合演那个节目？我明知道那样一定会出事“我不傻，林雨珊对我如何，我一直就知道。可我对她“谁能说清爱是什么？林雨珊那么极致的女子，我竟然一点也爱她不起来，天底下谁信？连我自己都不信。可“就那样了，我一点也爱她不起来“我不爱她，却又答应她合演那个节目“我是在做蠢事，我伤害了两个女孩子！我真该死“”

说到最后，谢子华弯下身子，把头埋进他自己的臂弯。我看到他双手抓扯着自己头发，听到他痛苦的呻吟。

“子华哥“”我喊。他的样子让我声音里注入了哭泣。

他停止了。好一阵让人窒息的静默。

房间里只剩下呜呜咽咽的曲声，在唱着那对恋人的悲怆恋情。

遥遥相恋，遥遥不见。

或许该给这首曲子取个更好的名字“彼岸花。谢子华起身站到窗边去，他是想平复下来他的情绪。

“子华哥“别多想了。一切已经发生了“”我说。

谢子华回到座椅上，他恢复了微笑，很平静。

“有罗云的消息吗？”我换个方向。

“他很好。我和他现在关系还行吧。他有新女朋友了。”谢子华简短的说着。

“呃？有女朋友了！”我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那个痴恋林雨珊那么多年的罗云，现在已经有新女朋友了。那不说明了林雨珊在他的世界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但这样也好，不是？林雨珊毕竟不复生还，怎么可能让一个大好的活人一直活在一个不复存在的虚幻梦里？

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生活下去的。

有些故事就像一个死角。走出来了就是一个新天地。

也许，表姐和谢子华的婚姻也是。

“之湄“”

“嗯？”

“你真决定“去相亲？”

谢子华问这句话的时候，直直的看着我，像要把我看穿似的。而且一直看着，不容落下我丝毫的表情变化。

“嗯。”我点点头。我感觉到在“嗯”的同时，一丝痉挛，从心到左手心。

谢子华蓦地收回目光，靠在座椅里，沉默起来。

“我觉得是该把自己嫁出去的时候了。也让姨父姨母他们放心“”我说，眼睛的余光里，谢子华面无表情。

谢子华脸上闪过一种复杂的表情。他再次直视着我，“你也想和我一样，为了他们而做着自己不情愿的事？”

“我没有不情愿。”

“那好吧“”谢子华突然笑了笑，说，“那我想我该祝福你了“”

我不说话。

“之湄“”

我没应声，只是抬眼看了看似笑非笑的他。

“以后，我还会是你的子华哥吗？“我是说“我和你表姐离婚之后“你找到你的人生归宿之后“”谢子华说。说得很慢，边说边停顿，边停顿边说。

我有好几秒钟的迟疑。

“子华哥“你是我永远的子华哥“”我说。心里一股不能言状的酸楚冲击上来，我的声音到最后完全异样。

“那就好“那就好！”谢子华笑着。但我觉得他的笑简直比哭还让我难受。

我觉得已经说不下去了。至少我已经觉得无话可说了。

谢子华也开始沉默，是无话可说的那种沉默。他用遥控开大了碟机的音量，整个办公室立即被淹没在曲声中。他甚至把座椅转动了一点角度，让我再也看不见他的脸。

没想到分离两年多的重逢竟会是这样的收场。我顿时觉得无比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