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26)

女人对美有着特别的领悟，齐名也不例外。

她多看了两眼，颜澈正在专心喂猫，没注意到她，齐名放心离开。

齐名在厨房洗碗，颜澈偏头跟她搭话。

“这小鱼干是买的吗？”

“不是，自己捉的。”

“去哪里捉？”

“山上，有小水沟，里面好多这种小鱼仔，去山上的时候走之前放个小网兜，回来的时候拎着回来，就有一小兜鱼仔。”

“这样捉会让小鱼灭绝吗？”

“不会，这个鱼只是捉来给小猫吃，人不吃这个。”

“齐名。”

齐名正在倒热水，“嗯？”

“你们家真好。”

齐名放下水壶，在热气里看过来，颜澈坐在昏暗灯光下，没了城市大少爷的傲气，反而归于宁静。

她笑笑。

颜澈喂了四条小鱼就没敢再给小猫喂了，齐名正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碗筷碰撞的声音清脆。她洗碗的方式很原始，烧好的热水再加上洗洁精，然后端水出去倒，又重新换上新的干净热水，如此往复三次，把水沥干，放进橱柜里。

齐名洗好碗，擦好桌子，狸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颜澈扒拉在门槛后看她。

齐名擦干净手，关灯走过来，一回头迎面看到一个黑漆漆人形，被他吓了一跳。齐名伸手打他：“站着话也不说，吓死人了。”

颜澈跟在齐名身后，也不反驳。

老房子是一栋老式木屋再加上后来修建的平方，两栋搭在一起，旁边还搭了一个长棚，平时堆放一些木材，还有秸秆之类的，小鸡仔晚上就睡在里面。

平房里灯光温暖，传来电视的声音，还有小惠不时的叽里呱啦。

外婆和外公年龄大了，喜欢看电视剧，看的都是一些比较老旧的题材，小惠和齐名坐在旁边，看得比谁都起劲。外婆说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辨别角色只会分成好人和坏人两类。

齐名和颜澈站在院子里，明月正在眼前。

齐名问他：“要上去看电视吗？”

颜澈摇摇头：“不用。”

齐名从屋里捡了两张小板凳，放在院里，招呼颜澈：“那过来坐吧。”

晚风轻拂。

有几颗星星散落在明月边。

两个人才有空坐下来慢慢梳理发生的这一切。

颜澈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啊齐名，来也没给你打声招呼，给你添麻烦了。”

齐名：“没事，欢迎你过来玩。”

板凳太矮了，颜澈的腿支着不好坐，他只好微微伸出去。

“你飞过来的吗？”

“嗯，先是飞到绵阳机场，然后约了个车到县城，再坐大巴过来的。”

齐名看他：“累吗？”

颜澈微微笑：“还好。”

齐名也笑：“你怎么胆子那么大，一个人跑那么远，都跑到乡下来了。”

颜澈：“因为想见你。”

他余光一直留意着齐名，齐名正在揉脑袋。

颜澈的心七上八下的，被揉皱成一团，他小心翼翼地：“很让你头疼吗？”

齐名沉声：“嗯。”

颜澈心凉了半截：“噢。”

齐名弹弹额头，她觉得这个昼夜温差有点大，有点感冒的前兆，脑袋有一阵没一阵的疼。等她缓过来，齐名才缓缓说：“其实我觉得你可能是没想明白，你对我的情感也许不是喜欢，就是单纯的觉得我是你认识之外的存在，所以你觉得我很新鲜，想接近我，跟我玩。”

颜澈沉默了好一会儿。

齐名忍不住看他。

颜澈盯着鞋面，眼神却坚毅。

他的下颌线条利落，常年运动的人好像都是如此，“不是的。”

他否定了她。

直截了当。

颜澈抬眼，眼神清澈：“齐名，在来之前和来的路上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情感，但是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确定，我对你的情感是喜欢。”

“这份喜欢并不是源于新鲜，也不是源于好奇。是我本能地想认识你，想接近你，想跟你说话，想看你生活的环境。”

齐名耳朵有些发烫。

“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干什么都行。”

明月皎皎，悬在檐前。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喜欢你更好的解释了。”

齐名心塌了一块。

她站起来：“我去拿梨子削给你，等一下。”

她走得又急又慌，看上去有着仓皇逃窜的意味。

齐名洗了个冷水脸，还是难消脸上的燥热。

她靠在木门上，匿身黑暗中，心跳得异常快。

齐名不是没被人表白过，但是没有颜澈这样直白而热烈。

喜欢这个人与否，喜欢这个人的程度，都能在他灼热滚烫的眼神中感受到了。

颜澈的眼神炙热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