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13)

【齐名，你的大学是哪一所？】

齐名吹着细风。

【怎么了吗？】

颜澈很快就回了消息。

【齐名，请你吃早饭，来不来？】

齐名垂眼看了一下脚上的猫。

在晦暗不明的天色中。

【在哪？】

一个小时候，齐名下了地铁站，在3号出口看到了颜澈。比起上次看见他，齐名觉得颜澈好像又更邻家了些，可能源于他今天穿了球衣球裤，脚上穿了双拖鞋，和上次爬山时不太一样。

颜澈背着一个大的黑书包，看到齐名，他从包里摸出瓶东西，递给齐名：“给你。”

齐名接了过来，她低头一看，是瓶酸奶。

齐名：“谢谢。”

颜澈摆摆手。

齐名：“你今天又逃课啦？”

颜澈奇怪看她一眼：“放假了。”

齐名啊了一声：“这不是还没到暑假吗？”

颜澈解释：“明天高考，学校放假。”

齐名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噢。”

她细细咂摸了一下，忽而觉得高考这个词好像离她很远了。

齐名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正在走向了老城区。比起高楼林立，还是大片梧桐树下掩映着的矮小房屋看着更有生活气息。

大城市的烦恼很多，比如吃个早饭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还要走二十来分钟的路，比如你站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随便看向街上一个人，都觉得比之建筑物，实在是太过于渺小。城市，好像把人情变得很淡了。

人呼出来的气，还没呵成团，就被呼啸而过的尾气撞散了。

路上看到三两行人，看样子是来早起运动。

齐名目光随着只柴犬远去，直勾勾往前走，被颜澈拎着衣领一转，走向了另一个巷子，颜澈笑她：“这边。”

齐名回神。

金陵灌汤包，藏在巷子里。门店前已经聚了好些人，店家忙得热火朝天。蒸笼一抽一抬，热气全都弥漫在人和人之间，形成了独特的屏障。

热气腾腾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

颜澈回头，看着小小的齐名，微微俯身，他指了指身后一旁的汤包店：“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我去买，好吗？”

齐名点点头。

颜澈转身。

齐名挑了张里面的桌子，坐在了角落里。

颜澈很快走了过来，彼时齐名正在垂眼看着桌角的花猫。她先前并没有注意到这只猫，伸脚的时候就发现那有小团，在矮小的藤椅里，睡在垫子上，睁眼看到齐名，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呼噜呼噜地睡觉。

齐名犯闲，伸手轻轻戳它。

花猫伸了个懒腰，支起头看了她两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齐名微微笑了。

颜澈看到她勾起的嘴角，他看了两秒，在齐名抬起头来的时候，颜澈落座。

齐名拍拍手，随口问他：“明年就要高考了，紧张吗？”

颜澈摇头：“不紧张。”

他伸手，取了两个茶杯，一边倒水，一边问她：“你当年紧张吗？”

齐名笑着说：“紧张，但是说紧张也算不上。”

她抿了一口茶水，觉得嗓子好过一点，继续说：“考理综那天，所有任教的老师都来了，给大家打气加油，然后我的理综老师面对我时，只是说‘我们最放心的就是你，放心去考就好’。”

颜澈好奇：“然后呢？”

齐名笑眯眯地看他，在回忆往事：“然后理综是我考得最差的一门。”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颜澈觉得齐名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明明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是细细看去，却还是能够看到期中波光粼粼。正如她现在，笑起来，平添了两分神采，颜澈莫名觉得有些燥热。

齐名放下茶杯，畅想道：“早知道就让老师说，你这小孩肯定不行了，我们不放心你。”

颜澈点点头，肯定道：“毒奶铁定上南大。”

齐名认真想了一下：“上什么南大呀，上北大清华。”

“我要上了清华北大，回学校都得敲锣打鼓。”

颜澈挑眉：“那么夸张？”

“不仅回学校敲锣打鼓，我回家我都敲锣打鼓。我家那些小朋友肯定都要给我让道，我再也不用被欺负。”

颜澈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花果山猴王被一群猴子猴孙围在一起的画面，他忍俊不禁：“山大王衣锦还乡。”

齐名重重点头：“非常正确！”

灌汤包上桌。

两个人开吃。

齐名咬了一口，滚烫的汤汁就冒了出来，齐名被烫得猝不及防，颜澈抽纸递给她。

齐名有些脸热，其实她不会吃灌汤包。

颜澈盯着她的嘴看，关怀道：“被烫伤了吗？”

齐名摇摇头，只是舌头有些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