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17)
容斯言没有时间去思考。
他在陈岸颈部左侧摸索到了那枚玉石吊坠,上圆下尖,在两人的皮肤摩擦下早已温热。
抓起吊坠,用力地刺了下去。
一声几不可闻的皮肤破裂声,陈岸的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放开了他。
鲜血从颈侧溢出,一滴一滴,掉落在他的脸颊上。
容斯言本想抓住这个空档逃跑,可他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
陈岸撑起身体,低头看着他。
他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也没有暴怒地打他,掐他的脖子。
而是眼神清明,表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容斯言大脑里嗡的一声。
他上当了。
陈岸根本无法用一个尚未完成的古董炒作来威胁他。
二十万虽然不少,但立藤的教师薪水不错,他一年的工资就足以支付。
他被陈岸用假陷阱绕了进去,然后栽到了一个更深的坑里。
陈岸摘下出现丝丝裂痕的、滴血的吊坠,低声道:
“听说过么?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块吊坠是我前年在拍卖会上得来的,花了一千三百万。现在染了血,损了底色,没用了,我也不想要了。”
他伸出手,小孩装扮洋娃娃似的,将染血的吊坠挂在容斯言脖子上。
容斯言看疯子似地看着他。
陈岸的颈侧仍旧在流血,但他好像察觉不到。
吊坠在容斯言脖子上重新挂好,染血的吊坠浸红了白色衬衫。
鲜血从脸颊蔓延到锁骨,再到胸前。
点点猩红,滚烫粘稠,触目惊心。
陈岸微微仰头,抱着胳膊,远远地欣赏自己的“洋娃娃”。
“现在你沾上我的血了,”他几不可闻道,“觉得脏吗?恶心吗?”
容斯言不吭声,漠然地看着他。
“那就对了,”他轻快地歪了歪头,道,“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容老师。”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小狗开始发疯了
第10章
陈岸说完,不看他,也不再看那枚染血的玉石吊坠。
如同丢垃圾一般,懒得再分出一些多余的眼神。
直起身,从紫檀木盒里抽出一沓纸,按在伤口处。
鲜血很快浸红了纸巾。
陈岸用纸巾捂住伤口,被疼痛感牵扯得咧了咧嘴,把助理喊了进来。
容斯言想把吊坠解下来。
然而刚刚碰到吊坠扣,陈岸就开口道:“敢解下来,我立刻报警。”
助理文扬跑进来,被屋内凶杀一般的场景惊得走不动路。
“别声张,别喊人,”陈岸道,“找几个人来把屋子收拾了,床单都扔掉。要是沈麟问起来,就说我喝酒喝吐了,弄脏了床被。”
文扬:“现在去医院吗?”
陈岸:“嗯。”
文扬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脑子灵光,很快找了两身干净衣服来,安排人收拾房间,又找好了司机保镖,护送他们出去。
此时还不是宴席散会的时候,停车场十分安静,空无一人。
陈岸躺在车后座上,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嘴唇苍白。
容斯言站在窗外,木头一般矗立着,与助理司机们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司机立刻就要发车,却被陈岸按住。
他微微侧过脸,看着面无表情的容斯言,自嘲似地道:“我本以为,你就算不会着急心疼,总还会有些许愧疚。”
一个设计好陷阱的人,竟然有脸来讨心疼。
容斯言:“你不是早就预想好这一切了吗。”
故意戴上尖锐的玉坠,引他刺伤他。
陈岸扯了下嘴角:“可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扎得这么深。”
容斯言:“我后悔没扎得更深些。”
他转身向自己的白色桑塔纳走去,没有丝毫迟疑和停留。
陈岸没再说什么,黑色宾利平稳迅速地驶出了停车场。
文扬追了上来,公事公办地道:“容先生,关于赔偿的事……”
容斯言气得声音打哆嗦:“我一分钱都没有。”
文扬:“理解您的心情和处境。不过明天律师就会来拟定赔偿合同的事,届时请您务必来公司一趟。”
“什么合同?”
“陈先生也体谅您的财务状况,愿意与您签订长期的劳务合同,作为代替赔偿,具体条款要等到明天和律师一起详谈,”他将一张名片递给容斯言,“这是我们公司的地址,明天上午十点,请您准时到六楼会客厅,不要迟到。”
-------------------------------------------------------------------------------------------------------------------
次日,丰锦集团大厦,六楼,会客厅。
长条红木茶几的两端,分别坐着陈岸和容斯言。
陈岸颈部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左侧伤处微微渗血,面色苍白,神色自若,喝一盏滚烫的武夷大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