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139)
陈岸说完,立刻从房里翻出户口本来。
小笛那一页里,的的确确写着出生日期是六年前。
容斯言无话可说。
陈岸的表现太过自然和真实,如果真的是演的,那世界上最权威的影帝奖杯也不配颁给他。
容斯言咬牙道:“那你再解释解释,为什么要监视我的手机。”
这是最让他毛骨悚然的一点,这意味着陈岸没有给他任何隐私空间,没有把他当一个独立的人。
陈岸却答得坦坦荡荡,毫无愧疚:
“你的状态太不稳定了,失忆加上身体虚弱,我不监视你,万一你那天走丢了,我真的会疯掉。
我本来想着偷偷看着就好,也不去打扰你。
可是你在偷偷找心理诊所,搜索怎么才能恢复记忆,而没有对我透露过一丝一毫。
我心想你可能是还没有想好,等时机到了,你会来问我的。
可是你最终还是决定瞒着我,而去相信一个不知道什么学历什么背景什么来历的狗屁医生。”
容斯言忍无可忍:“我只是去看心理医生!这也有错?”
陈岸粗暴道:“看什么医生,你又没有心理疾病。要恢复记忆,问我不就好了?我哪件事没有告诉你?你还要知道什么?”
容斯言寒声道:“可是我不相信你。从知道你监视我手机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陈岸仿佛被电击中,呆在原地:“……你说什么?”
容斯言有些不忍心,但是不破不立,他今天必须把态度摆清楚。
于是咬咬牙,清晰地重复道:“我不再相信你了。除……”
他留了点余地,想说除非你让我去看医生。
然而陈岸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粗暴地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灼热的嘴唇吻住了他。
顿时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陈岸发狠地吮吻他,风卷残云般扫过他的齿列,用力吮吸他口中的津液,让他除了挣扎的“呜呜”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扒掉他的灰色长风衣,纯白色高领毛衣卷到胸口,冰凉的手粗鲁地探入内衣里,揉弄他的胸部。
“你不相信我?
我是你老公,不相信我你要相信谁?
我就不该给你那部手机,不该放你出去散步。
你就应该每天呆在房间里被我摸被我操,操得腿都合不拢只能哭着求我轻一点,除了生孩子别的什么都不干,口水都咽不下去,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跑出去找那些狗屁医生。”
陈岸看起来被那句“我不相信你”刺激得完全疯了。
多日来宁静祥和的美好幻影被打破,他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即便失去记忆,只能依靠他,容斯言还是不爱他。
相爱的人,是不可能说出“不相信”这样的话的。
那么这些天来容斯言对他的顺从,就可能不是出于爱意,而只是漂泊不安之下,下意识寻找依靠罢了。
可能容斯言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对他的感情更多出于依赖,而非爱情。
爱意不是这样的。
陈岸比任何人都清楚,浓烈到绝望的爱意有多么可怕的威力。
它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把人的心智灼烧成灰烬,肉体是葬礼的哀乐终章,只剩飘荡在这世间的一缕孤魂。
陈岸的眼睛变得赤红,布满了红血丝。
他想装出一副凶狠而又威慑力的样子来,让容斯言不要再跟他闹了,也不要再说这些戳刀子的话,快点回房间去休息。
可是刚一张嘴,一滴透明的液体先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因为是半趴着的,眼泪直接掉落在容斯言的嘴唇上。
容斯言下意识张了下嘴,泪水就滚了进去。
陈岸愣住了。
容斯言也愣了。
陈岸的眼泪是滚烫的,很咸,还很苦。
容斯言从来不知道,人的眼泪会是苦的。
比他吃过的任何一种药丸都苦,那种苦是透着心碎的,扎得人细碎地疼。
好像有人曾经把他的心脏打碎了,他历经千辛万苦拼合起来,再次巴巴地送出去,可是再一次被毫不留情地打翻了,这一次碎成了粉末,再也没办法拼合起来。
怎么会那么苦呢。
容斯言模模糊糊的,感觉混沌的大脑中忽然隐隐有些清晰起来。
他不明白陈岸的眼泪为什么会这么苦,可是还是被他眼中浓烈的悲伤震撼。
他好像藏着什么很深的秘密,深到连朝夕相处也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
容斯言说不出狠心的话来了。
陈岸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哭。
怔了片刻,放开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容斯言思忖片刻,语气缓和道:
“我没想和你吵架,也不是真的不相信你……我今天真的就是想出门看个医生,怕你不同意,所以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