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旧事(23)

魏浥尘看到齐棠红红红的眼眶，不由微笑道：“陛下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啊。”

“魏卿，我觉得你是在骗我，你身子那样弱，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齐棠泪眼汪汪委屈道。

魏浥尘无奈。

“我要和魏卿打个赌。”齐棠忽然道。

“赌什么？”

“就赌我和你谁能活得更长久，”齐棠又补充道，“谁输了谁就是没尾巴的小狗。”

“陛下真是孩子气呢，”魏浥尘温和笑道，“既然如此，臣就赌陛下活得更久，臣希望陛下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那我就赌魏卿活得更长久，”齐棠接着道，“魏卿是齐国丞相，可不能让皇帝蒙受成为没尾巴的小狗之耻。”

“臣尽力而为。”

“魏卿可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说话时齐棠故意压低嗓音，搞得像是两个人在谋划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知道啦。”魏浥尘觉得齐棠还是像以前一样幼稚天真，不由得发笑。

齐棠又拉着魏浥尘闲聊了很久，久到仁瑾公公都又回到宫中点了一次蜡烛。

“陛下，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魏浥尘打算告辞。

“不行，魏卿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

“陛下，”魏浥尘略感哭笑不得，“这怎么能行，留大臣在寝宫过夜……”

“哼，”齐棠蛮不讲理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魏卿陪着我，怎么，魏卿不喜欢吗？”

魏浥尘闻言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郑重地注视着齐棠眼睛轻轻回答道：“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愿意陪你一辈子。”

齐棠显然没有料到魏浥尘会如此正式的回答，一下子怔住了，结结巴巴道：“魏……魏卿，你说……”

魏浥尘笑了笑道：“好了陛下，好好休息吧，臣回去了。”

说罢魏浥尘就离开了，留齐棠一人眨巴着眼细细琢磨魏浥尘的话。当然魏浥尘知道，齐棠不懂，不懂自己究竟有多么喜欢他。

数日后，齐棠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上朝了，大臣们除了关心慰问了一下皇帝的身体之外，还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虽然白发苍苍的老太傅将这个严峻的问题说的很委婉，但齐棠还是明白了大臣们的意思。大臣们的意思就是自己快要三十了，却还没有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齐怎么办啊，还是抓紧充实后宫，搞出几个儿子来吧。

大臣们的提议很委婉，齐棠的拒绝很直接：“朕答应过郁仪皇后，不会再纳后妃，纳妃之事，休要再提。”

老太傅叹气道：“陛下，那以后大齐的皇位如何是好？”

齐棠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淑儿如今九岁了，朕将他立为太子可好？”

齐淑是齐棠大哥齐桐的儿子。

众大臣顿时议论纷纷。

齐棠又朗声说道：“当日若非大哥为救朕而亡，如今坐在这里的应是朕的大哥齐桐，本来这皇位便不应该是朕的，以后将皇位传给大哥的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诸位有何异议？”

“魏卿以为如何？”齐棠知道魏浥尘会支持自己的。

“臣以为可。”魏浥尘平静道。

“太傅大人呢？”

老太傅低头再三沉思后，说道：“臣也以为可。”

齐棠本想再询问一下大将军陆统，不过突然考虑到陆统的女儿便是齐淑的母亲，这样问话似乎不妥，故而又将话咽了回去。

不过有了丞相魏浥尘与老太傅的支持，朝廷官员也纷纷接受了立齐桐的儿子齐淑为太子的提议，礼部官员接着就商讨起册立仪式的种种来。

宣元八年夏，齐淑立为东宫太子，又指派魏浥尘与陆统亲自教导太子。

齐棠对自己的侄子非常热情，然而九岁的齐淑虽然还是个小孩，性情却比齐棠沉稳不少，每每见到齐淑严肃的表情，齐棠总是想起自己大哥齐桐。

“若大哥还在，会是怎样呢？”

那年是昭启二十二年，大祭即将结束时，一场未曾预料的行刺改变了大齐未来数年的命运。

第12章 往来无间

昭启皇帝在位二十二年间，先后四次北征燕国，一次大胜，一次无功而返，一次惨败，还有一次半道折回。半道折回的缘故很简单，太子齐桐死了。

齐桐，昭启皇帝的长子，“桐”字取“凤栖梧桐”之意，可见昭启皇帝是十分看重自己的长子的。齐桐只比次子齐棠大了两个月，与三皇子齐榕和四皇子齐桂年纪也没差太多，故而兄弟四个从小一起读书，几乎是一起玩到大。

少时诸位皇子一起读书，德高望重的老太傅曾对昭启皇帝说过，诸位皇子之中，大皇子齐桐稳重聪慧，有治世之才，二皇子齐棠若多加打磨，其才未必会在大皇子之下，曲折委婉地询问昭启皇帝要选择那位儿子作为储君。昭启皇帝却只是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