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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有只白月光(137)

作者: 孟嬟 阅读记录

我的脚踝边一温热,却是他的手指碰了上去,“怎么弄伤的?”

我怔愣着也低下头去瞧,于是也就怔愣了。

阎恪蹙着眉,极准确地捉住了我的脚,瞧着渗血的脚后跟,神色有些冷意,仿佛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错。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极自然的蹲在我的裙边,以真气运作。墨发冠玉,长袍加身,通身慵懒又贵气,所有一切便重现从前那段时光。

好像谁一刀下去,切掉了一大块光阴,重新无缝连接。中间的那些疼痛、那些眼泪、那些花花绿绿扎眼刺人的人和事,从没有存在过。跌跌撞撞的阴冥姑娘,挨他的骂,任他敷伤,面上不以为意,心里甜出了花。

那时候呐。

那时候的他,在天君面前还会犯怂,那时候的人间,还没人敢穿露腿的短裙,那时候的阴冥还在,那时候的阿爹,还会站在府门前中气十足的骂人。

早不是了。

我想我大概是这一千年过得稍微辛苦了些,所以总是惦记着那二三两过去的事。

虽然如今手头富足,日子也过得殷实,但才来人间那会,租房子找工作,经历战乱、饥荒流徙,带着肚子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潇潇生下来了,又时常有闹事的上门。用如今人间的时髦话,也算是经历了社会的毒打的。

于是我心胸中那股没有来由地蒸腾着熟悉感,便在现实的疼痛和委屈中抽丝剥茧,一丝一丝纠缠着抽离出来,清晰、模糊。

那句本来不打算再说出口的话,便就在这般氛围下自然而然的跳了出来。

我看着他抓着我的脚腕,听见话从心腔流动而出,“我听说,是你杀了天君。”

阎恪的手一顿,他没有抬头,就像是这一刻已经在他脑海里过了许多遍一般道,“嗯。”

我没有想到他会回答地这般干脆,索性也继续问下去:“你娶宁婉风,是为了争取九幽州宁家的势力么?”

阎恪这下有些愕然,我看到他整个背脊皆是一僵,他显然是没想到我由着这一个线索,会这么快想通了这一层。

揪着这个问题纠结了一千多年的人,怎么会突然想通了呢?

但他分明是在等着这一刻的。他对上我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要等我说下去。

我放平了声音,不紧不慢地,与他对视,“那么,害得你没做得成天帝的那个劫数,其实应当是我了?”

其实也不难猜。大概孟铜钱有句话说的对,爱情总让人瞎了眼,才会看不清真相。

宁婉风显然对他还有情意,他若真留恋宁婉风,为何会放任她二嫁?我毫无利用价值,他不好好的过日子,瞎跑到人间来做什么?

大概宁婉风于我而言,如同少时写过的那种题目一长串的数学题,到眼前已经喘不过气来,哪里还会想是不是先生故意设下的幌子呢。

阎恪抿着唇不语。

我也便怔怔低头俯视着他整个人,变得有些遥远,“那你从前为何不说呢?”

我顿了一顿,“直到了现在,也不肯说。”

我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宁婉风不过是我和阎恪之间的一座海市蜃楼。表象之下,真正横亘在我们中间的,其实是那座无边无际、无人涉足的沙漠。

我长久地因为宁婉风而折磨痛苦,如今才发现,这一切要发现也如此简单。而我们之间的问题,也竟如此复杂。

“是了,你是最不屑于说一句直白的谎话的。那便只有一个原因,”我已然分不清说话的自己是怎样的情绪,我利落的下了得来的结论,“你虽不是真的属意宁婉风,却是真的要舍弃我。”

弑父之罪,必定有他莫大的苦楚。我不知晓天君是怎样的人,但我想我大概还是了解阎恪的。

可一个人光凭猜测的信任去了解另一个人能坚持多久呢?

至少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姑娘放弃了。

可姑娘若在那时候了解到一点真相,又是否会原谅那个因为苦衷抛弃自己的少年郎呢。

那也是未知数。

事已至此。一切都淡去,不能回头的事,悲伤便是多余的。

人无非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罢了。我想起他那凡人长短的寿命,又想起他这番万里追赴人间,说是后悔,不如说是心上过意不去罢了。

真正狠下心来,许多事都不必麻烦。

我说过,阎恪终究是个三分柔软或者软弱的人。他狠心,却又不够火候。

我的心里像有一条毒蛇在游动,它潜伏在我身体某一处,每一处,不动声色。我的语气放得温柔而解意,“所以,你如今来找我,是后悔了么?”

阎恪眼波流动,喉结滚动了几次,声音暗哑:“是……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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