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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用刀(172)

作者: 四字说文 阅读记录

若无他这样绝妙的轻功,任谁发现了,也会立刻被人看到行迹。

薛兰令走在最前,这处无人会在外面看守,远远儿望去,像是隆起一块包。

石头砌在四周,仅有一道小门。

俞秋意想过很多如何潜入的法子,也想过怎样在里面避人耳目。

却没想到薛兰令也有不拐弯抹角的时候。

薛兰令伸手在门上叩了两下。

那道门不动,里面却已传出声音,问他们是谁。

薛兰令没有说话,他舒展五指,将掌心贴在门前。

——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快到谁也没有发现他在做什么。

门已被他推开,门后发问的人也倒在地上。

段翊霜跟上去时,薛兰令已处理好另外几个人。

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藏身在一间小屋之中,换上衣服,便顺着唯一的那条漆黑甬道往前行去。

直至此时,俞秋意都还是瞪着眼睛的。

他低声问:“薛大侠,你有这么高的武功,怎么还要潜进来?”

想了想,他又说:“你一个人应该更轻松些。”

薛兰令轻轻一笑。

薛兰令道:“有些东西,要所有人都看到了,它才是真的。”

——这长长的路走到了尽头。

尽头却是座山庄。

死寂,安静,没有任何声响,里面漆黑,宽敞的地方却只亮着两支火把。

守在山庄门口的两个人抬头看他们一眼,张口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确然。

这里人人都戴着面罩,识人只以腰间的令牌为准。

他们几人换了衣裳,佩着令牌,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些人。

薛兰令道:“庄主让我们来的。”

一人问:“来做什么?”

薛兰令道:“庄主想带两个人出去。”

守在门前的两人对视一眼,点头道:“进去吧。”

他便率先走进。

俞秋意仍旧没能明白这算是什么情况。

他轻声问:“为什么提庄主就可以?”

薛兰令道:“我知道这里在做些什么,所以我也应该知道,这里能做什么。”

俞秋意还是听不太懂。

但他仍点了点头,示意这个答案他听到了这个答案。

他们往前行去,四周仍旧安静,但偶尔也会传来呜咽哭声,宛如鬼魂嚎啕。

俞秋意听得心底发凉。

再往前走,他们即要穿过一个宽敞的院子。

俞秋意的脚步骤然停住。

不止是他,他们的脚步全都停下来了。

这院子里有人。

或许说,有很多的人。

那些人或坐、或站、或卧、或伏,无论是何种动作,他们的手与脚都被铐着锁链。

有的人偏着头听,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挣扎着往前奔来。

可他碰不到他们,长长的锁链就像是早就计算好了距离,让他们能碰到他们立足的桥沿,却碰不到更多。

这些人里,有人被剜了眼睛,两个血窟窿狰狞可怖。有人受过鞭刑,衣衫褴褛,裸露的肌肤上全是血痕。有的人啊啊直叫,被毒哑了嗓子。

还有的人,单手抱着自己已经腐烂的,被砍下来的手,神态温柔地亲吻。

他们像是活着,却已经死了。

他们疯了。

段翊霜就在此时抓住薛兰令的手臂,低声道:“我见过他。”

薛兰令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

那是个身穿白衣,佩着剑的男人。

他没有被剜去眼睛,没有受鞭刑,也没有被砍断手。

他没了双腿。

他瘫坐在地上,断脚就在他的身旁。

段翊霜的声音几有些颤抖:“他三年前在江湖闻名,我与他曾有数面之缘。后来他失了踪迹,有人传他退隐山林,却没想到……他是在这里。”

那被锁链紧固着,双手不停拍打桥边的人似乎认出了他。

那人啊啊叫着,满脸是泪,泪水从他面目全非的脸上四处蜿蜒滑落。

段翊霜凝目一看,轻轻吸了口气,道:“此人我也见过,他曾在南通州被推为江湖新秀,言说他一手暗器出神入化,但为人良善,只喜在通州境地行侠仗义。后来他亦是失去踪迹,传言说他厌倦武林,自此退隐。没想到……”

薛兰令没有说话。

他抬起另一只手,侧身将段翊霜揽进怀里。

大抵只有短短一瞬。

薛兰令低声道:“……罢了。”

他欲言又止,他又有想说却没有说的话。

他低下头,看着段翊霜的眼睛。

院子前方灯火骤亮。

有叫嚷声传来,轰隆隆响,比雷声更急。

院子里的人全都发起疯来。

那灯火一亮,他们大哭大喊,大叫大闹,在石子儿上打滚,蹬着腿把鞋子都甩到一边,哭得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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