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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有我(11)

作者: 绯乌红黑 阅读记录

我疑惑:“不与父亲同去可以理解,老五疼你为何不去?”

总不会还是泡在红杏楼里头。

追燕:“不晓得,兄长你也不来吗?追燕一个人逛寂寞。”

我摆了摆手,“去了更碍着你,追燕,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

接连两次被拒绝,她咕囔嘴撅得老高,气呼呼怨我和姜辞不疼她了。我一不留神笑出来,她还佯装哭闹,无奈只能好声好气地去哄。大约半晌,追燕顶着我的手抬头,咧开嘴角吐舌头,大喊着“兄长上当了!”

玩闹够了就跑出去,我在背后嘱咐晚上带个纸鸢回来,也不知听没听见。

等到晚上夜市也开始了生意,家里头老小算是全都出去玩儿了,府里头留着姜安打点。我溜到姜辞屋前敲着门,许久未有人应,姜安却道他是出去了。

合着只有我和母亲留在府里。

大概是叛逆作祟,我吩咐姜安让人赶紧把门口泼的水擦干净,支开后也摸出门去。

虽然不晓得能拿什么事儿打趣,随便走走也好。早知如此就应下追燕的约了,到底是不如结伴。

街里外热闹繁华,夜色于灯火中变得不分天上地下,星光也没那么稀罕了。

我一边感叹夜不是夜,连黑暗与静谧的资格都被剥夺。这对夜晚来说何其残忍,但无人可以忍受黑黢黢的世界,于是就逼着它做出改变。

“诶姜公子啊!”

叫卖中夹杂着一声唤,我回头应和,“吴婶儿?怎么着了。”

对方把我招呼过去,从面前的摊位挑了两个粽子出来,“诶呦,上次我这轱辘卡进沟里头,是姜辞公子给弄出来的。我都不晓得怎么谢,你给帮忙带这两个给他?”

“这是什么馅儿的啊,吴婶?”

“肉跟蛋黄都添了啊,小伙子肯定顾喜吃这个。”

她忙活着给路过的客人拎粽子,嘴里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

吴婶一般是在邻街做小吃的,做出来的都又糯又甜,本地人可能会觉着有些腻味儿,我倒是刚刚好,于是便经常光顾,互相之间也就熟络了。

“行,那我回去给老五。”我不好推辞,接过那两个粽子,想着有来有往才是。

对方见我不拒绝,顿时喜笑颜开,“姜公子今年怎么就出来了,我看见你们家老爷早早地去放纸龙了。”

“见着了?吴婶眼力真好。”

我捧着粽子颠了颠,顺便问:“您看到我家追燕了吗?经常待在我跟老五身边那位。”

“我没见着啊,”她转身问另一个摊子,“诶老李啊,你看见够头里个妹子没有啊?”

李叔是吴婶的伴儿,他手里摇晃着蒲扇,侧耳喊:“啊?头哪里个妹子啊?”

“跑来跑去活蹦乱跳的个个啊!”

他挥手,“呣呗看见过啊!”

两个外地人越是聊我越听不懂,看着这一来一回,却无端觉得乐趣横生。

吴婶回过头,“我们没看见,姜公子啊再找找看。”

“行,那我再找找看。”遗憾并未有结果,我作揖离开。

再晚一些人都该散去,只是没赶上龙舟。

我一边走着,顺手买了串糖葫芦馋嘴。耳边是小孩儿在店口吵着要纸鸢,那大人便一把提起孩子扛在肩头,拍着左右晃悠挣扎的屁股。

“大晚上的,放着放着给你扑通跑坑里头,看谁去捞你!”小孩脚丫依旧随动作踢着大人后背,怨来怨去还是贪玩,只得被高高地举着,离卖纸鸢的店愈来愈远。

有一家老小想出来吹凉风,不成想出的一身汗;离得近些听着哪家姑娘小子,偷偷琢磨把元宵时剩下的孔明灯给摸出来点去,身后就是长辈,瞄几眼又突然不敢了。

本以为到了晚上就没这么多人,我敲脑袋骂笨。

放眼望去嘻笑打闹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沾生意的大家族,可谓门庭若市。

如此对比,真笑假笑,真热闹和假拜访都易于区分了。

“诶呦,沈大人!您今儿怎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躬身之人一身贵气,明显是家主,“快请进,快。”

对方也不相上下的仪态,几个来回才应了请。我注意到他给跟出屋子的小娃娃递手,里头约莫几块糖,家主则在背后暗暗抵着那娃娃,弄得人接也不是离也不是。

这娃娃何等无辜,要被安置在大人的棋盘上?就连少见得可怜的好脸色,扭头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总是戒备,和排斥。

我出这趟门是寻乐子的,直道“不好看,没意思”,转身沿街继续走,对身后那些“蓬荜生辉”“三生有幸”一类华丽的奉承再不去听。

好吧我承认,好奇是个恶劣的开端,一旦开始对某事付出目光,就好比赌徒坐上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