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情丝[酒吧](10)
温雅嗜酒,顾忌今夜人多事杂,克制着,只添了三分朦胧醉意,倚在吧台边上把弄空酒杯,头也不抬地嗯声。
顾潋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上一次还愿意熬夜等,这一次早早就回去,极大可能是心灰意冷了。
她想再问一问安远清之后的情状,但想起温雅现在和安远清一条心,极有可能把她的一句话添油加醋地传到安远清那儿,演变成浓情蜜意的关切。
就克制着,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闷闷对坐了阵,顾潋想起什么,曲了曲白细的指尖,嗫嚅半晌,才问:“抽屉里的东西,另算费用吗?”
温雅整个人顿了下,酒精散作颈后的湿汗,耐人寻味地看着她,把人看得耳根发烫,探究问:“吵架了?”
顾潋摇摇头:“没有。”
她这话回答得爽快,不像作假。
温雅的酒醒了不少,思绪清晰起来,才觉出自己刚才的问题太蠢。
她最近把顾潋和安远清凑在一起幻想太多,都忘了顾潋有多在意莫河,百般迁就,根本吵不起来,更别说为和好如何如何。
她指尖揉揉太阳穴,仔细思量了阵,说:“不用的,算在房费里了。”
顾潋把要问的事都弄清楚,倦乏后知后觉涌上来,没再说什么,离开。
接下来的一周,顾潋一直拖延着,没去,但她习惯了一周去两次,有意克制着不去,反倒更想。
挨熬到周五,没忍住,先给温雅发了条信息,开门见山问安远清去没去,得到温雅的否定答复,动身去老街。
谁知一走进内场,就见安远清候在吧台边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路线。
柔白长裙,长直发,清爽干净,肩胛骨的线条雅致秀美。
顾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两眼,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自主地定在她身上,而且还掺杂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心里一凛。
正巧安远清偏头向她看来,隽秀的脸上瞬时绽放笑意。
她的笑是极淡雅的,笑不露齿,微微一笑,温婉包容,很有烟雨朦胧的韵味。
顾潋顾不得许多,警觉地转身往外走,脚步飞快,按捺着落荒而逃的冲动。
刚走到外面,就听身后高跟鞋细碎急促的动静,明显是安远清追出来了。
顾潋的脑子一片空茫,后背冒起热雾,说不出是激烈运动后发热,还是又惊又怕的结果,仓皇之中,甩开双腿跑了起来。
她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竟然被人追着跑。
但她也顾不得许多,只想尽快踩上车逃离。
幸好她平时坚持运动,今天又是牛仔裤运动鞋的打扮,没多久就把人甩在身后,来到山地车边。
掏钥匙,解锁,一气呵成。
推下路肩时,巷口仍没有安远清的影子。
顾潋头脑冷静下来,想起那人穿着高跟鞋,老街砖缝横生,还有很多青砖一踩就翘起来,恐怕她摔了,到底放心不下,飞快地往回骑。
果然安远清出门没多远就摔倒了。
顾潋赶到时,人正抵在那株柳树下,借着路灯的昏光,打起手机白光察看伤势。
顾潋戴着眼镜,隔着一小段路,看得清楚,她两条细瘦的腿上都没伤着,白裙子脏污了,左臂磨破皮,渗出血丝来。
见到顾潋过来,安远清黝黑的眸子先是一亮,而后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下,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和手臂上的伤口有的一拼。
既然这人伤势不重,顾潋悬着的心就放下来。
本该没有留恋地离开,却莫名开始好奇,这人到底是怎么跑的,普通都应该是膝盖受伤,怎么她只伤着手肘。
但她不想张口和对方多说话,犹豫着,捏紧自行车把。
安远清留意到她这是要走的趋势,先将话接上,声音轻柔:“我跑到喘不上气,想说站着休息,没想到不小心踩在坏的砖里。没站稳。”
手臂破了不大不小的口子,到底还是痛的,血珠不停往外冒,她却先顾着向顾潋解释。
顾潋心里有点触动,但面色如常,没吭声,径直回酒吧去了,没过多久又出来,手里提着医药箱和几瓶矿泉水,用于冲洗伤口。
没向安远清那里走,直接把箱子放在她的车头上。背对着人,淡声道:“你下次再还回去就行。”
伤口不及时处理容易感染,要是由安远清亲自进去借还东西,其他人见到她狼狈的样子,肯定会起议论。
酒吧这地方不算大,来往的常客更多,原本安远清对顾潋死缠烂打的事已小范围地传开了,要是再加上这一出,更要沦为旁人的笑柄。
更何况,顾潋想起刚才进去时,温雅略带歉疚的目光夹杂着幸灾乐祸,说起安远清周一那晚就开始来这儿打卡,一直等着顾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