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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85)

河并不算宽,两岸只相距十余米,只是水流湍急,白浪翻腾,看着很险。一路望去,上下游并无大桥,只在他们面前有一道临时搭就的木桥,很简陋,比汹涌的水流只高一点。

沈馥从向来面无表情的杨翎脸上看出焦灼,他说道:“没想到他们追得这么快,对岸的接应可能还没到,现在贸然过桥,桥上对岸没有遮蔽,很容易被打中。”

沈馥看看天色,说:“等天暗下来了再过?”

“不行,” 杨翎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快速说道,“离得很近了,很容易被发现。”

陆既明吐出一口气,果决地说道:“声东击西,不能再拖了。”

杨翎点点头,摸出腰间藏着的枪,一闪而过间,沈馥还见他带了两个手雷,陆既明把自己的枪也给了他,拍拍他的手臂,说道:“小心。”

沈馥看着杨翎三两步就消失在天色渐暗的树林里,陆既明没有犹豫,拉上沈馥的手,牵着他,一路往河那边走,最后停在了树林的边缘,倚在一棵树上,等着。沈馥也静静地等着,天色渐暗,一时间只听到鸟叫虫鸣,还有远处隐约的车声。

陆既明的手和往常不同,有些发凉,他的脸也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从他的表情里一点儿都看不出他到底怎样,沈馥是知道他的,只有一点点不妥的时候,就要拿腔作势装到十分虚弱,支使别人伺候他。到了真正不行的时候,反而不吭声。

这样静静站着牵着手总有些怪,沈馥动了动手指,想把手抽回来,陆既明却不让,反而收紧了三分。

“待会儿我说走,咱们就往前跑。”

话音刚落,对岸突然传来几声鸟叫声,像布谷,仔细听好像又不像。紧接着,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打破了一时的寂静。几乎是同时,又有一片密集的步枪声,还有车声人声,一片混乱。

陆既明说:“走——”

正好是太阳刚刚下山,最后一抹日光收束到了山峦背后,勉强可以视物,但又昏暗不清。两人一路跑到了河边,近看河水更险了,那道木桥是新搭的,微微摇晃,水浪汹涌,一下下地拍在桥上,溅起水花。

陆既明一步都没有犹豫,拉着沈馥踏上这座桥。

桥有点微晃,但尚算结实,沈馥埋着头跑,等跑了过半的时候,心已经放下了大半。谁知正在这时,两道强光从背后打来,原本昏暗的四周突然大亮,沈馥被晃了一下,匆匆回头,发现后面有军车驶来,亮晃晃的车前灯好像一双双眼睛。

与此同时,对面的接应也有了动作,“砰砰” 几声枪响,有子弹擦过他们俩的身体,射向对岸。

两边突然交起火来,在接应的掩护下,一时还没有子弹打到他们俩身上,但枪火密集,他们俩是活靶子,中弹只是迟早的事。

“快走,别停!”

陆既明猛地拉了沈馥一下,对岸只有几步之遥。

桥猛地一晃,沈馥惊呼一声,差点摔倒,连忙蹲下身子,稳住重心。原来是弹火击中了木桥一侧,桥身横侧,有一部分已经直插入水波之中。沈馥想要再站起来,但桥摇晃得厉害,加上弹火不绝,让人心慌,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几步之遥外就是对岸。

这会儿他们俩的手竟还紧紧地攥着,沈馥的手烫热,满手心都是汗,越发显得陆既明的手发凉。

陆既明也蹲着,回头说道:“就到了——”

紧紧攥着的手一起发力,互相搀扶着在摇晃的断桥上躬身站起,勉强保持平衡。陆既明当先,三两步跨过去,脚踩上了坚实的河岸。沈馥心中一松,尽随其后。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边的流弹,打中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桥,桥和一边河岸连接的部分彻底断开,整座桥被流速极快的水冲开。沈馥脚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坠入了水中。陆既明感觉整个人被强力一拽,趴倒在了河岸上,半条手臂浸入了水中,沈馥仅靠他拽着,不然就要被汹涌的流水淹没。

沈馥感觉浪头一下一下地盖在他身上脸上,力道很大,打得他难以呼吸,呛进去不少水。他另一只手胡乱地抓,妄图在河岸松软的土上,找到着力点。

他被陆既明用力拉着,脑袋勉强露出水面,他见到陆既明正趴在河岸上,一只手拽着他,另一只手拽着断桥的木桩借力,头发衣裳都已经让水打湿,皱着眉咬着牙,脸色发白。

陆既明身上有伤,支撑不了多久,凭借他一人之力,也不能将他凭空从水里拽上去,更别说还有两方交火,流弹危险。沈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样的情况,陆既明应该会将他松开。

天色渐黑,水流急涌,他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