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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84)

真的翻起旧帐来了,这一篇不赶紧掀过去,陆既明能估计能说上十年八年。沈馥连忙用话堵他的嘴:“你最行了行不?你是浪里白条,帐里将军,就你最行了......”

陆既明把脸埋在沈馥的颈窝里,整个人笑得发抖,那一点旖旎心思也被笑走了。

外头听着像是云消雨歇了,只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听不太清,言谈间只听得见只言片语,像是找什么人。陆既明心头一跳,沈馥也听见了,不消多说,他轻盈灵巧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到门边去听。

“...... 做工时听说了,北边的军爷一来,就是找人,说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女的矮,直接奖励金条,也不知......”

沈馥心里一沉,不知道严一海那边为什么消息这么灵通,又转念一想,想明白了,这找的应该是陆既明和章燕回。

那寡妇犹豫道:“今天来的那女的是个哑巴呢。”

“谁知道是不是装相的,明天看看......”

没再听下去,沈馥回身,将听到的话说给陆既明听。陆既明沉吟了一会儿,透过小窗看了看天色,果断地说道:“咱们走吧,不用睡了。”

过了半小时左右,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了,悄无声息。

沈馥搀着陆既明起来,两人小心翼翼地开了大门的门闩,趁夜色正浓,离开了这座小村庄。在村外的林子里,和杨翎约好会合的地方,陆既明嘬唇吹了一声响哨,杨翎从暗处出来,听了原委,也不多言,领着他们连夜起行。

从满天星斗走到旭日东升,他们的速度不算慢,沈馥时不时看一眼走在旁边的陆既明,见他脸色有些白,知道他伤还没大好,这样走起来吃力。

“要不要就地休息一下?” 沈馥问道。

陆既明扶着树喘了两口气,问道:“还有多远?”

杨翎看了看,分辨清楚方向,估算道:“出了这片林子,过了河,大军就驻扎在河那边不远处,再走左右就行了。”

沈馥眨眨眼,一头雾水,什么大军?

晋军已经回撤了,这个方向也不是往南,更不可能是严一海的北军,总不能往敌人怀里撞。还有第三方势力,是陆既明自己的,怪不得他身陷囹圄也不急,还是有所依仗的缘故。

“那就休息一会儿。” 陆既明说。

他们俩原地休整,杨翎拿着水囊去装水去。

陆既明扶着树,小心翼翼地坐下,调整好姿势,长出了一口气。沈馥不算累,百无聊赖,东看看西看看,拔拔野草抠抠树皮,自娱自乐。

陆既明看着他,突然问道:“从平州离开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沈馥有些警惕,反问道:“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问问,” 陆既明说,“都打算放你了,也不会再追,我闲的吗?”

谁说得准呢。

沈馥说道:“姐姐最想去国外,我想去南方。”

“为什么?”

“没去过。” 沈馥说道,“小桥流水,吴侬软语,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应该舒服。”

“我也没去过。” 陆既明把脑袋靠在树干上,轻轻说道,“听说确实是很美的。”

他声音轻轻的,飘在山林中的风里,像被风吹起的蛛丝,无处着落,仿佛心向往之。沈馥想不明白,陆既明这样的,应该心向往之的,是成为陆重山这样的大军阀,金玉满堂的大园子住着,娇妻美妾宠着,山珍海味吃着,挥斥方遒。

还不待说点什么挤兑他,枝叶簌簌摇动,沈馥警觉地看过去,是杨翎回来了。明明是装水去的,手上的水囊却还瘪着,他急匆匆地朝陆既明说道:“大少,有追兵来了,快走。”

陆既明神色一凛,沈馥拽着他手把他拉起来,问道:“是不是我们投宿露了行迹?”

“这地方就这么大,也该追上来了,走。”

前面走得虽快,但也没有现在紧迫,他们几乎是一步不停地疾走着,但四条腿终究比不过四个轮子,没一会儿,沈馥竟能隐约听到汽车的引擎声。

快要走出林子边沿了,只要过了河,汽车就追不了了。陆既明脸色煞白,额头上沁出汗珠来,脚步发虚,但也不敢停。沈馥生怕他走着走着晕了,时不时看他。

陆既明还有心思开他的玩笑:“看着点路,别撞树上了。”

“别说话了你,” 沈馥皱眉说道,“待会儿晕了。”

“是有点晕,” 陆既明伸手道,“拽着我点儿......”

杨翎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左钻右转,为了躲避,走的不是直线。行进速度快,还要谨防追兵,杨翎也是走得满头汗。

沈馥想了想,最后还是伸出了手,两人掌心相对,牢牢握住了。

还没出林子,远远地就听见了河水湍急的声音,三人都是精神一振,再次加快脚步朝前走去,没走一会儿,水流声越来越大,林木也稀疏起来,隔着树干间的空隙,隐约能见到一条湍急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