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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62)

陆既明手一扬,那酒瓶被扔出窗外,“扑通” 一声落在湖里。

沈馥 “哎” 了一声,说道:“你也不怕砸到人!”

陆既明好像没听见,踉跄两步,玉山倾倒般倒在床上,手脚并用将鞋蹬掉,挤在沈馥身侧,紧闭着眼,仿佛醉死过去。沈馥都被他惊呆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醉死了还是睡着了,又嫌弃他一身酒气,往旁边挪了挪,心道,今晚是真的不用睡了。

不过一会儿,陆既明却皱着眉蜷着身说起梦话来,沈馥凑过去听,陆既明竟是在含含糊糊地叫 “妈”,听得沈馥哭笑不得。陆既明却猛地惊醒过来,眼神茫然,借着月光看向沈馥。他抬手去揽沈馥,说道:“睡觉吧......”

也不知道是谁搅得人不得入睡。

沈馥被他拉倒在床上,陆既明将头拱到他怀里,手还箍在腰上,深深地嗅了几下,又睡了。沈馥被他搂得死死的,挣脱不得,竟然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发糖?

第三十九章 消遣

醇园里的巨变瞒不住所有的有心人,就像是往湖心里扔了一个石头,涟漪一圈一圈地往外荡漾,等涟漪消失后,湖面再次一片平静,但人人都知道,变天了。

恰逢中央政府进行国会改选,蔡铣在陆、严两派的支持下,已经稳坐总理之位数年了,这次改选,陆重山大病不出,也不知两院议员的天平会倾倒向哪边。中央政府早就已经成了各派军阀角力的舞台,议员们都是扯线娃娃,更有甚者,将议员们调侃作 “猪仔议员”,有钱就卖身,分赃贪利,为全国人民所不齿。

所以,比起议会改选,大家更加关注晋中陆家的动作。陆既明以陆重山的名义连下数封电报,急召章振鹭回平州,章振鹭却以叛党未除尽,恐有后患为由,召而不归。

明眼人都知道,这恐怕是要打仗了。

沈馥冷眼看着陆既明每日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另一头,他暗暗等着沈令仪传来于维鸿的消息,但却迟迟没有,看来于维鸿并非是章振鹭那边的人。于维鸿还未有用到他们的地方,那小阿就还安全。沈令仪那儿也没有要紧的话传来,只不过三五日就写信来报个平安,说说闲话,陆既明也没有阻拦。

不知是为了方便处理军务,抑或是方便看着陆重山,陆既明并未搬回听雨桥西的陆公馆,而是留在了醇园。沈馥也就随着他住在醇园,但沈馥却并不喜欢这里,偌大的一片庭院,正值夏意最浓时,绿绿红红,却让人觉得萧条寥落,不知到了秋日里,又是怎样一副景象。

自那日陆既明醉倒过后,他便日日忙于军务,有时闲了,也不像之前那样,到处戏耍游冶,招猫逗狗,有时候沈馥见他,只是静静呆着,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致,抽一根烟。

沈馥渐渐熟悉他了,也不再像开始时那样顾忌他。再可怕可恶的人,你曾见过他半夜喝醉,梦话里喊 “妈”,你也怕不起来。只是沈馥也不拿这个来说他笑话他,生怕真的踩到他的尾巴。

有时陆既明坐在窗边发呆抽烟,他也就坐在旁边,也发呆,各自想各自的心事,相安无事,若不是沈馥行动还不自由,他有时都几乎忘了自己受制于人。

那一罐子三炮台烟渐渐抽完了,沈馥长日无事,又开始自己卷烟。

他往厨房那儿要了一罐熏干的茉莉花,自己研磨,拿了张旧报纸,把研碎的熏干茉莉花铺开。推开窗户,正好有阳光晒进来,他便把那茉莉花末放在阳光下晒。陆既明回来时,便正好见到沈馥凭窗而坐,拿着耳扒在一点点地将烟丝掏出,和茉莉花末拌在一起,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茉莉花那股淡淡的幽香。

陆既明只觉得一身军常服束缚得他难受,他顺手将硬壳大檐帽摘了扔在一边,领章胸章什么的都摘下,丁零当啷扔了一桌,长筒靴也脱了,扔到一边去,解扣挽袖,歪倒在软沙发上,深嗅花香,才觉得浑身一松。

阳光把沈馥的身影拖得细长,投在陆既明的赤脚上。

陆既明挪了挪脚,抬眼看去,发现沈馥也正在看他。沈馥手边的铁烟罐已经填了一半,那烟填进去了一点茉莉花末,抽起来有花香味,染得沈馥身上也尽是这个味道。陆既明蓦地走过去,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划亮火柴点燃了。

“聊聊天。” 陆既明说道。

这是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的第一句话。

沈馥手下动作不停,回道:“聊什么?”

“随便说说,” 陆既明道,“太静了。”

房间里静,醇园里也静,除了蝉鸣声,竟好像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

沈馥不知他想聊什么,只能笑道:“满平洲城里,多少人排着队想和大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