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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58)

“真是疯了,” 沈馥低声骂道,“想死在床上不成......”

陆既明趴在床上,闻言睁开眼睛,朝他一笑,小声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馥一时语塞,半晌才骂了句:“疯子。”

陆既明又合上眼,似是体力不支,声音有些虚,他说道:“替我包扎。”

药粉和纱布在刚才的一通胡闹中已经落在地上了,药粉撒了一地,原本成卷的纱布也滚了出去,一长条躺在地上,不能再用了。沈馥听外头已经没动静了,从房间的衣柜里翻出干净衣服换上,说道:“我去外头再拿。”

陆既明 “嗯” 了一声,又道:“向秦雁要......”

秦雁是陆既明的心腹,沈馥明白的。他点点头,说了声 “好”,陆既明却没动静了,双眼紧闭,连背部的起伏也微不可见。沈馥手心出汗,凑近两步,轻轻推了推陆既明,叫道:“大少。”

就在沈馥以为陆既明昏过去了,陆既明却猛地扼住他的手腕,微微睁眼,说道:“快去快回。”

沈馥点头,正要走时,陆既明却没放手,仍旧将他的手腕扼得死死的。沈馥回头,说道:“你不放手我怎么去?”

陆既明的脸刚才还白得发青,这时候却面色涨红起来,手心发烫,像是发起热来。也不知他是不是烧得迷糊了,眼睛眯着,眼神茫然,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人。他嘴唇嗫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馥蹲下身,凑过去听。

陆既明烧得连嘴唇都是烫的,贴着沈馥的耳郭。

“别走......”

沈馥听清了,直起身子,神色复杂地看向陆既明。陆既明趴在床上,不似平时跋扈张狂,也不见刚才杀人时的狠戾乖张,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沈馥不由得想起刚才陆既明与陆重山对峙时所说的话,陆既明的母亲严攸宁居然是被陆重山故意害死的。

今天这场婚宴,对于陆重山与他的老部下来说,是一场鸿门宴。若是鸿门宴,许多细节大可不必落实,比如裙褂与带钩,沈馥也不觉得这些布置只是为了折腾自己,陆既明想必也没这么无聊。

想着,他将那分给他一半的玉带钩拿出来。玉质触手温润有光泽,定是时常被人捧在手心赏玩。

想来,陆家夫妇恩爱甚笃,婚礼本是花好月圆、白头永偕的开始,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这是陆重山一手造就的,也是陆既明的心结所在。

沈馥将陆既明扼在他手腕上的手轻轻拉开,放在床上,那一半玉带钩防在旁边,闪身从房间出去。

孟三已经不在外面了,沈馥招手唤来卫兵去叫秦雁,秦雁来得很快,听从沈馥的吩咐拿来纱布和药。他知道陆既明受伤,倒也不担心沈馥使坏,只是言外有意地提了一句:“宾客今晚都在醇园留宿。”

宾客中自然有沈令仪,这明晃晃的威胁,沈馥也不放在心里,反而高兴起来,想着趁陆既明受了伤顾不了太多,偷偷去见沈令仪一面。

拿着药和纱布,沈馥回房去了,陆既明仍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只在沈馥往伤口上撒药粉的时候身上颤了颤,沈馥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撒好药粉后又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利落又整齐。

他伸手碰了碰陆既明的额头,有些微烫但不算严重,他将沾了血污的被子抽走,随意仍在一边,从立柜里又找了一床被子,盖在陆既明身上,转身出去了,又叫来秦雁,让他找个信得过的医生来。

秦雁打量他几眼,领命去了。

沈馥见他去了,装作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和卫兵说:“大少说饿了,想吃刚刚宴席上的银耳燕窝羹,我去拿。”

卫兵开始还想着要拦他,说叫仆从拿来就行,沈馥毫不客气,又说道:“大少的吃口你又不知道,他得吃甜口的,加多少蜂蜜水你能拿得准吗?再说了,大少说吃羹就只用羹吗?不得再拿点儿别的吃的?”

他这么一通说,卫兵态度有些松动了。再说了,寻常卫兵不似秦雁那样知道许多内情,不敢得罪大少 “明媒正娶” 的“少奶奶”,终于是妥协了,说道:“我让人带...... 去......”

那卫兵窘迫地将 “少奶奶” 三个字含糊过去,沈馥也不觉得尴尬,自在得很,加上刚刚 “洞房” 胡闹了一通,俊秀的五官上还带着点欲语还休的慵懒之色,越发像那种以色侍人、恃宠而骄的姘头了。

沈馥跟在卫兵身后下楼,绕着回廊往厨房去。沈馥往宴会厅里看,里头已经没什么人了,他眼风一扫,见沈令仪正坐在角落,她面前站的是孟三。孟三撑着沙发靠背俯身和她说话,态度殷勤。

沈令仪也眼尖,一下子就见到了窗外走过的沈馥。她收回目光,笑着对孟三说道:“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