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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27)

仿佛真的是顺道来接情人回家。

沈馥浑身僵硬,跟着陆既明上了车,脑海里还在想着于维鸿的事情。

于维鸿和他们同是在育婴堂长大的,只是他早早被殷实人家领养了。分别时,于维鸿还只是个小小少年,隔着育婴堂的铁制大门,和他们话别。那时沈馥还只是个孩子,小阿还是个奶娃。沈令仪和他最好,拽下自己辫子上的红色头绳,塞进于维鸿的手心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维鸿声音哑了,哽咽着说道:“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后来,于维鸿还时常有信来,收养他的是一对丧子的老夫妻,供他读书。于维鸿在学业上很有天赋,每次收到他的信,少女时期阴沉少言的沈令仪就像一只快活的喜鹊,喜笑颜开。后来不知怎的,通信断了。

他们在育婴堂的日子也越过越苦,终有一日,他们放了一把火,一齐逃了出去,自此断了音信。

再见时,是在豫北。

沈令仪已经是明艳的交际花,正和富绅周旋,他们在一家书店门口遇见了于维鸿。于维鸿西装革履,和少年时已经大有不同。沈令仪和他四目相对,一时皆是无言。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时间和空间都是最难逾越的鸿沟。

沈馥无心打搅他们,没有多问,走开了,留着他们聊。那日,沈令仪回家之后,时而开怀时而出神,沈馥也不敢问。再过后不久,豫北战乱在即,他们连夜走了,来到晋中。

每次沈馥旁敲侧击问起于维鸿,沈令仪都避而不谈,渐渐地,他也不再问了。今日的事,又怎么会和于维鸿扯上关系呢?

转眼,车开到了沈家。

两辆车都停了,沈令仪和小阿下了车,陆既明朝开车的秦雁说道:“既然姐姐身体不舒服,你代替我和阿馥守着吧,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照应。”

秦雁应了一声,下了车,换了别人来开车。

沈馥朝车窗外看去,秦雁正在和沈令仪说着什么。陆既明抓着沈馥的手,一根根地轻挠他的手指,仿佛情人间亲昵的打闹。他笑道:“秦雁先守着,待会儿我再叫点人过来。最近不太平,都有人敢朝我放枪了,难保不会有人打你们的主意。”

沈馥浑身僵住了,回头看着陆既明,如坠冰窟。

陆既明笑道:“你说呢?”

他能说什么?

沈馥勉强应道:“好,谢谢大少。”

作者有话说:小陆:嘿嘿你猜我说话算不算话

第十九章 烟熏兔

一路无言,回到了陆公馆。

“对了。” 陆既明突然说道。

沈馥警觉地看向他,看着他从车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自己手上。

“富春山居的烟熏兔,咱们说好的。” 陆既明笑着说道。

沈馥心情复杂,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看着一如既往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陆既明,心里猜测着他的意图。谁知道陆既明很沉得住气,恍如无事发生,絮絮叨叨讲着孟三家里的奇石。

陆既明横躺在沙发上,笑着骂道:“我看他是被人骗了,什么云雾,屁都没见到一个。听说还是花了两个金条才换回来的,肥羊也没他这么肥的......”

沈馥就坐在他对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既不知道陆既明现在想怎么样,也不知道陆既明之后想怎么样。他是被动的,而且还有沈令仪和小阿捏在陆既明手上。

“...... 亏得本就不是只为了看石头,莺莺燕燕几个围着劝他,好歹没让孟三当时就把石头砸了。” 说到这里,好像怕沈馥吃醋似的,陆既明又忙道,“我也就是应个景,可没陪他一块儿胡闹。”

与之前的几日无异,陆既明洗漱入睡,仿佛在码头的事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沈馥心乱如麻,侧躺在床上,陆既明就睡在他身后,甚至睡前还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沉声说了句 “晚安”,静谧而温馨。

沈馥一直没睡,他听着陆既明的呼吸逐渐平稳,看着晨光熹微,听着鸟鸣啁啾。

他不过是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骗子而已,陆既明大费周章地拿捏他,定然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信陆既明是钟情于他了。

比起情情爱爱,有利可图显然让人容易理解得多。

既然陆既明有用他的地方,那他和沈令仪还有小阿暂时就是安全的,而陆既明所图之事肯定不简单,说起来,陆既明定比他急,顾忌的事情也比他多。

陆既明不急,他又何必急?

不就是看看谁比谁沉得住气吗?

沈馥想明白了,趁天大亮前的最后一点时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