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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136)

听了医生的话,沈令仪看了陆既明一眼,犹豫道:“那再留一天......”

陆既明却果断地说道:“入夜就走,不必等了。”

当离别就在眼前时,时间总是不经意间便从脚边溜了过去。陆既明一直坐在沈馥床边,想他快点醒来,又怕他突然醒来了。他想了许多,从两人第一次见面,想到即将分别的今日。

从前小时候,他看着陆鹤鸣与严攸宁长年分别,仅靠鸿雁传书维系相思。

那时候,他想着,相思之人定是要长长久久地陪伴左右才好,这样才不失情深。如今他才知道不一样,如果两人要一同历经劫难,倒不如远远地分开,至少能保得平安。

这次是狠狠地燎了严一海的胡须了,他必不善罢甘休,战争一触即发,后面会是怎样的情形,谁也说不准,与其将沈馥绑在身边朝不保夕,倒不如将他送得远远的,好过日日提心吊胆。

他的想法与沈令仪一拍即合,便有了今日的商讨。

陆既明坐在那里,看着夕阳渐渐照射进来,又缓缓一点点消失,很快便是月上中天,不等沈令仪敲门,他便出去了,说道:“我都安排好了,杨翎和你们一块儿走,一路护送你们安顿下来。”

沈令仪手上捧了一个匣子,塞给陆既明,说道:“给你的。”

陆既明愕然问道:“谁?”

沈令仪朝床上抬了抬下巴,说道:“他肯定猜到了你的打算,也猜到了此行凶险,才提前和我交代,要把这个东西留给你。”

陆既明接过匣子,神色复杂,最后,他没有着急打开,等到他沉默着将沈令仪一行人送走后,才独自回到房间里。

那个木匣子看着很眼熟,触手光滑温润,泛着亮光。陆既明差点 “噗嗤” 一声笑出来,这个匣子是他的东西,金丝楠木雕的,贵得很,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沈馥翻了出来。

“咔哒” 一声轻响,陆既明将匣子打开——里头零零碎碎放着好几样东西。

首先入目的是一个铁罐,拧开后是满满一罐的烟,有一股夹杂在烟草香里的茉莉花香味扑鼻而来,盖子内侧贴了一张小笺,上头是沈馥写的个大字,龙飞凤舞:说好的。陆既明将烟罐紧紧盖上,生怕烟放潮了。他又看去,匣子里还放着当初沈馥的那枚钻石戒指,小小的钻石闪烁着亮光。钻石戒指底下也压着一张小笺,写着:换颗大的来。

陆既明勾着嘴角,又把戒指拿出来,放在一边。

匣子里还有一个东西,静静地放在绒面内衬伤。陆既明将那一半的 “长毋相忘” 玉带钩拿起来放在手心,玉质触手温润,正适合相思时放在手里细细摩挲,但内侧那浅浅的刻字又让人时不时心里一刺。

玉带钩底下同样也是一张小笺,上面的字多些,小小的,密密麻麻,陆既明拿起来看,上面写着:各持一半,长毋相忘。

等沈馥醒来时,已经是在火车上了。

沈令仪给他垫了厚厚的褥子,但他仍旧觉得有些颠,身上的伤一阵一阵地疼。他一醒,杨翎连忙给他检查了一下,伤都在愈合,并无大碍。见他醒了,沈令仪差点眼泪都下来了,又不愿让他看见,装作忙着倒水的样子,背过身去。

沈馥看了看窗外,也不问陆既明,也不问这是在去哪儿,只是淡淡说道:“有这几日的报纸吗?”

他们前一晚才停了站,刚好买了报纸来,小阿忙递给他。

沈馥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接过报纸,都不用抖开,头版头条便是当下最大的热点。沈馥心头一突,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蓬莱港的西港码头足足烧了三日大火,严一海便借着这个为由头,说陆既明偷偷派人烧他的船,杀他的人,抢在郑肇北伐军出发之前,先挥师南下,枪指晋中,直取平州。陆既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也帅兵迎战。

报纸上写的是日前的战况,道是陆既明且战且退,严一海高歌猛进,一直攻至平州城外落雁滩。

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也不知最新的情况是怎么样。

沈馥的手收紧,将报纸都抓皱了,沈令仪早就看了,这会儿也皱起眉头,不知道如何开解才好。沈馥便看向杨翎,沈令仪忙给杨翎递眼色,让他说些放心话。

谁知道杨翎向来直言,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了。

“大少多年来在醴陵养兵,肯定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定是和郑军有什么谋划。” 说到这儿,沈令仪正要松口气,谁知杨翎又接着说道,“不过战场上瞬息万变,严军也不可小觑,说不准会有什么变故....... 嘶——”

沈令仪收回踩完杨翎的脚,抽走沈馥手中的报纸,不让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