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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118)

沈馥坐在陆既明惯常坐的沙发上,翘着腿,把面具摘下来拿在手上左右倒腾着玩,一副 “我今日就是来玩玩,什么都不干” 的样子。

陆既明不吃这套,今日很要紧,得让冼春来接收到该接收的信息。

按照原来的设想,方媛会露脸,故意引冼春来上来偷听,偷听到她和陆既明谈军火生意,让冼春来误以为陆既明同日——也就是下月廿四,也有军火到港。于维鸿可能会有怀疑,但陆既明想好了,他会亲自出现在蓬莱港,亲自上那搜填了火药的船,以自己作饵,哄于维鸿入局。

但前提是,沈馥不会搅局。

“我得把你绑起来才行,” 陆既明沉着脸说,“嘴巴也堵起来。”

沈馥不为所动,甚至吹了声口哨,无辜地说道:“原来你爱玩这个,早说无妨。”

陆既明根本不接他的茬,竟真的从书房的角落里拿出一截粗麻绳来,站到沈馥面前,朝他抬了抬下巴,命令道:“伸手。”

沈馥乖觉地伸出双手,手腕相对着递出去,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陆既明眯着眼,抻开绳子,往沈馥手腕上绕圈。方才在楼下时,陆既明肉紧,在众人中间扼住沈馥手腕时的确力重,沈馥的手腕上明显红了一圈,麻绳才绕上去,沈馥就轻轻缩了缩,垂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小声说道:“轻点——”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既明手上动作顿了顿,绳圈松了。

就是在这电光火石间,沈馥突然发难,双手往外用力,把绳圈撑大,反套在陆既明手上。这是有心算计无心,沈馥手上一收一扯,绳圈收紧,竟然反而把陆既明双手缚住了。

陆既明一惊,怒道:“你——”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打开,来人是方媛,压着嗓子说道:“要来了。”

陆既明被她分散了注意力的这一刹那,早有准备的沈馥等的就是这一刻,手上一点儿也没松,牵制着陆既明的手,拧腰去绊他的脚,趁陆既明站不稳跌坐在沙发上时,跪到他大腿上,用全身的重量压住他不让他乱动,手上也一刻不歇,将绳索的两端绕紧在沙发靠背顶端的两个凸起的木雕上。

陆既明猛地用力,绳子都快勒进肉里了,但还是扯不动。

一切就在瞬间发生了,方媛反手掩上门,快步过来,绕到沙发后面,帮沈馥把绳结绑死。

陆既明估计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大亏,眼神阴沉,刀子似的,盯着方媛。方媛的手抖了抖,但还是稳而快地绑好了,连忙小声嘟哝道:“他让我干的……”

沈馥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把散下来的额发拨开,从陆既明身上下来,以防万一,又翻出一截绳子,把陆既明的两只脚分别和沙发底的两条木腿起来。这下,陆既明扎扎实实地被捆起来了,动都动不得。

“沈馥……”

陆既明叫了一声,却也只叫了一声,没往下说,明明都被捆得紧紧的了,气势却没落下风,目光沉沉地盯着沈馥。沈馥本就心虚,他骗过那么多人,让那么多人恨他,他都没有这么心虚过,他避开陆既明的目光看向方媛。

方媛定了定神,说道:“大少,既定好了日子,我人也来了,到时候定然不会出差错,钱货两讫。”

这是说给外面偷听的人听的,陆既明的脸比锅底还黑。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陆既明只能顺着之前说好的往下接。

“方小姐的信誉,我是信得过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方媛说道:“大少过誉了,军火是至要紧的,我一定尽心。今日人多嘴杂,不多说了,下月廿四,我们在蓬莱港东港见。”

要说的都说明白了,方媛朝沈馥做了个 “我走了” 的嘴形,戴上帽子遮住头发,戴上面具遮住脸,从书房里出去,溜之大吉。

话到这里,基本就是陆既明与方媛之前说好的谋划了。

书房外,冼春来正躲在角落里,看着方媛匆匆离去,心里有了计较,正在他打算悄无声息地下楼时,书房里突然又传来了说话声。

“大少——”

冼春来脚步一顿,他听出来了,这是沈馥的声音,那就是说沈馥一直在里面。这样说来,陆既明讲那些谋划时也没避开他。这和于维鸿和他说的不一样,这和他自己的所见也不一样。

感觉到这其中有猫腻,冼春来便不动了,继续躲在门外往下听。

书房里头,陆既明被绑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却是一瞬不错地盯着沈馥的眼睛。沈馥在他身前来回踱步,却在回避着他的目光。

“大少——” 沈馥叫道。

这回,他们的目光终于对上了。陆既明压着声音,近乎于气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