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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103)

除此之外,议会选举接近白热化。

前任内阁总理蔡铣是有望连任的大热门,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有力的竞争者,名叫姜泓。两人比着赛似的通过各种渠道发表自己的政见,拉拢选民,凡是打开广播,翻开报纸,都能见到他们俩。

平州本地的热闹也不小,听闻陆大少包了一艘画舫,要在中秋夜在望月湖上游船赏月。传说那画舫极大,里外四进,造船的厂家是以前给皇帝造龙船的,造工精细,不在话下。

天刚擦黑,画舫便停在了望月湖的码头,凡在邀请之列的客人都在码头一一上船。那船的确大而精美,连黄铜栏杆上都挂满了灯,流光溢彩,倒映在水波中更是晃眼。

眼见着渐渐客满,迎在码头的船工侍应正要收起迎宾的红毯,起锚开船。正此时,又有一位客人姗姗来迟。这位客人没有给出请柬,闲庭信步一般大模大样地就要上船。当先的一名侍应拦住他,殷勤问道:“先生,请出示一下请柬。”

沈馥装模作样地摸摸西服的口袋,假作惊讶:“呀,忘记带了。”

没有请柬自然是不能进的,眼看着要开船了,侍应却左右为难。沈馥这张脸他们都认识,按理来说,陆大少爷办宴会,沈馥定然是座上宾,但他又确实没有请柬。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就在僵持间,有人从船上下来了,是杨翎。他没说什么,只是朝侍应们摆摆手,侍应们知机,不再拦了。沈馥拉了拉衣服下摆,朝他们笑笑,上船去。

侍应们卷起红毯,船工扬声喊道:“起锚!开船——”

船航行在波平如镜的望月湖上,一点也不颠簸,也没有航行的噪音。沈馥一路走,一路看着这装潢华丽的画舫。

他今日穿了一套象牙白的西服,二手淘来的,不算旧,更显得熨贴一点。头发用蘸了刨花水的梳子草草梳过,看着精神又不显得过分板正。没戴什么首饰,胸前别一个玫瑰造型的红宝石胸针,白底上一点红,衬了他眼睑的红痣,显得白的愈发白,红的愈发红。

没有收到邀请,沈馥一开始不以为意,中秋夜团圆夜,在家跟姐姐吃个团圆饭岂不美哉?再说了,小阿还没安全回来呢。但后来转念一想,他现在和陆既明合作做戏,开了台却不叫他,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到这儿,沈馥还是捯饬了一番出门来了。

这艘画舫大得很,上下两层,上层赏月,下层开宴。沈馥施施然来,他没有受邀自然没有他的位置,别个都入席了坐着,偏他来得最晚,长身而立,杵在门边,仿佛有聚光灯打在身上似的显眼。

陆既明坐在最上首的靠窗位置,正在和坐在手边的冼春来小声说着什么。

人人都爱看这样新欢旧爱相争的把戏,眉来眼去的,心底都道,今天算是来值了,比月亮还好看呢。

他这样杵着也不是个办法,侍应忙过来,给他在末座加了个椅子。沈馥才坐下,就和旁边穿得雍容的一位富太太聊得开心,富太太被他逗得花枝乱颤。富太太喝了口凉沁沁的香槟,脸上还有笑意,拍了拍胸脯顺气,亲亲热热地说道:“我的老天,你这么可人,怎么那一位倒丢开手去了。”

沈馥垂了眼帘,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也不晓得呢......”

他不经意地抬眼一瞧,隔了好几桌,与陆既明的眼神一触即分。他笑道:“姐姐,这儿气闷得很,我出去甲板上透透气。”

富太太被他一声 “姐姐” 叫得通体舒畅,怜爱地拍拍他:“快去吧,散散心。”

沈馥闪身出去,甲板上开阔凉爽。他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沿着船舱的边走,隔着窗户能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他绕到船尾去,倚着栏杆吹了吹风,月亮还不见踪影,被大朵大朵的云遮住了。

不一会儿,沈馥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陆既明。

“怎么来了?” 陆既明说道。

他语气平常,沈馥听着却有些硌耳朵,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不能来吗?”

“要是不能来,我就不会让杨翎去放你进来了。” 陆既明背靠在船栏上絮絮说道,“今天本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做个样子,让大家都盯着冼春来,回头通过他放消息也显得合理些。”

陆既明这样好声好气地解释一大通,道理很容易明白。从前他要树沈馥做靶子,自然要人前把他抬出来。现在他要换一个靶子了,除此之外,他还要借冼春来的口,给幕后的人递消息,若不显得亲近些,就不合理了。

冼春来明着,沈馥暗着,这是极好的安排。

沈馥还欲说些什么,一偏头,见陆既明似笑非笑的,无端就恼了,“哼” 了声,嘟哝道:“当我想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