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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獠之牙,夏莫长久(52)

作者: 周子亦 阅读记录

“那我还有事,先走了。”老五是个大忙人,他接了个电话,转身就出去了。

史世彬领着彭洛上楼,走几步才发现,这孩子长高不少。彭洛到底是年轻,凡事做起来有股冲劲,走着走着往往就到了史世彬前头,两三级台阶一垫,俩人就是平齐。

“你等等,”史世彬看着早早上了二楼的少年苦笑,“你四哥老了,脚力不行。”

“四哥不老,”这孩子的嘴一向很甜,净捡人爱听的说,边说边还笑弯了眼,“您又帅又多金,和我刚见到的那时没两样。”

“婚都结了两次,还年轻呢。”

“那不是您条件好嘛。”

还怎么说怎么有理了。史世彬心里估摸着,敢情人大了,性子也会变,打小他倒没看出来这闷声不响的小孩会这么有口才。不过细想想,小时候的彭洛虽然话不多,但字字珠玑这一点,确是没错。“诶,到了,左拐右数第三间。”

他话音一落,少年的身形轻如飞燕,一晃就钻进走廊,没了踪影。

不过他是盘算好的,依旧慢悠悠地踱上二楼,方方站定,果然,那愣头小子又转身冲了出来,一手指着房里头,另一头,年轻脸庞上因为兴奋带起的潮红还未退却,那是真正的熠熠生辉——他失却已久的,热情、梦想、希冀,以及憧憬,却全然呈现在这个孩子的眸中,“窗……”他想说的话太多,一开口,反倒口拙得不知说什么好,“四哥,那窗!”

“眼睛够尖的。”史世彬笑笑地走上去推开了房门。房间不大,但因为摆设很少,一眼望过去竟也显得空旷。室内设计是错层的,有一道小楼梯直通阁楼,彭洛嘴里说的,就是斜房顶上的那口大天窗——大得都不太像窗,巨型的玻璃幕墙弯成拱形做成了屋顶,材质里夹了能变色的卤化银,见光是暗的,天一黑,就成了透明的,“本来也就这么一小块——”他笔画给彭洛看时,手指一划,只是一个普通天窗的大小,“想想你老爱看天,那索性,把顶上这窟窿凿凿大吧。”

他说得是挺没诗意,可那效果确实震人心魄。别墅建在山头上,昼有云雾,夜出星澜。此时正值日落,启明星隐约可见,早出的弯月与余日同辉,瑰丽的玫红云朵翻滚着如银的月辉,与镶金的轮廓,美得波澜壮阔。

“这得花多少钱哪……”诗意过了,欣赏也过了,彭洛冷不丁冒出一句煞风景的俗话。

“没花多少。不是说了么,就着原有的窟窿凿大嘛,能花多少?”

可彭洛长大了,懂事了,人就跟着变聪明了,“不对……这玻璃贵着呢,秦叔他们又该骂你……”

“这花的是我的钱,没动家里的,他们管不着。”偶尔地,年近三十的史世彬也会孩童般狡黠一把,“花都花出去了,你得给我安心地用,还得用的开心,不然我不是白花了?你不是也说我有钱么,那是,我就是挣得钱太多,把平日里投女人身上的那点儿香水钱挪过来,就能把你这小子哄到开心得掉渣。”

彭洛低下头去,长长的刘海儿遮住了眉眼,看不清表情,“……您别说了。”

“不高兴?”他忽而笑了起来,“四哥逗你玩呢,要说专程给你弄的,你还不该脸红啊?”

“真的?”

“假的。”史世彬摆摆手,转身出门,“你要再问,真的都成了假的。记着四哥的话,甭管什么伤,只要还留条命在,有个好心情,该好的总能好。”

他的人已经在楼下,彭洛愣愣地才回过神来,奔出房间追到了走廊,“谢谢四哥!”

“谢什么。”史世彬的心情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好了,他送出过不少东西,有房有车甚至有女人,比这贵重得多的比比皆是,可收礼的人却从未有过这么衷心的欢喜。或许就因为他们要的是钱是欲,即使暂时拿到了心仪的数目,也永远不会满足——而这个少年想要的只有一片星空。

“我最想回家。”忽然有一天彭洛说起他的梦想,史世彬才发觉,他们不仅都当过流浪狗,还在体会过流离失所之后,都无比地渴求着一个家。

——“林区里看到的天,比这会儿还更漂亮。抬眼就能看清楚,什么望远镜啊,单筒双筒的,用都用不着。”

家是什么?

不是豪宅,不是那封在纯金相框里头,永不失色的家徽。

家是一个怀抱,一个港湾,一点可以依靠的人或物——凡是纯粹的、干净的东西,怎样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Linken的歌就是我发过的一篇帖子里讲的,商业化和个性化的完美结合体。以重摇滚的标准,他们的歌唱表达是含蓄的,听rap时却常常会有,啊,这就是我的心声这样的感觉,爽透了。觉得很适合内心压抑的人物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