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獠之牙，夏莫长久(182)

但为什么不呢？这个到处充斥着烟酒味的宴会厅她也不想多呆。

庭院很快到了，如史世彬所说，是个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小小伊甸园。它落户在金银砌成的一堆乌烟瘴气里，更显得尤为珍贵。

“让我猜猜，这是尹少主的杰作吧，对吗？”

史世彬被她这句话不轻不重地震到，他自然知道伊林在对四家进行调查，但他还想不到她会把这些不加掩饰地说出来，“没错，这园子有点年头了，他在73年建的。”

“决定性的一年，”她冷然道，“你成了玄武的人，而他回到了西西里岛。”

“你知道的东西多到威胁你的生命了。”

“我以为你正巴望着我死。”

“我们非要这样针锋相对地说话吗？”他提议到这里来是为了放松，而不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和妻子大吵一架的。

“你得理解我，Siber，”她果然稍有退让，语气略微缓和了些，“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从你们分裂的源头那里，找到让我们靠近一些的方法。”

“那换一个人调查好吗？”史世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相信伊林这番没有证据的说辞，甚至由衷地为她感到担忧，“这世上总有些无论如何不能惹的人，姓尹的是个危险人物，他折磨你的方法绝不会比易寒衣仁慈。”

“他却对你仁慈。”

底牌在一张一张地翻上台面。伊林用这句话证明，她对黑道人皆讳莫如深的尹、史纠葛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史世彬也透露出了他对格尔特小姐少女时代的了解。

当他们进一步坦诚心扉时，还会发现怎样的重磅秘密？

“你也觉得奇怪吗？”她笑着问，“以尹少主惯有的性格，你的作为足够让他毁掉你辛苦经营的一切！而事实上他不仅没有害你，反而一直在帮你。”

“这绝不是仁慈。”史世彬冷冷地说，“你并不懂，他是怎样一个有所付出必要回报的人。”

“那么你的帐已经欠到了子孙后辈的头上，我天真的Siber，你真的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还得起么？”她的笑容愈加精致富丽，但却是那样的刺眼，“还是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敢承认这一事实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懂！”她提高了音量，蹬着十厘米高跟鞋的伊林?格尔特微微抬高下颚，就能与身侧的男人视线相交，“至少我比你更懂，他是怎样一个浪漫又冷酷的家伙。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充分利用他对你向来不变的仁慈。”

而史世彬侧过脸去，他优美的下颔弧线一直以来成就了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而女人正慢慢将它变为沟通的桥梁，“我不会再要求他。”

“或许他期望着你的要求。”女人的灰眸闪烁，“再明白不过了，他帮你是因为他愿意帮你——没人能逼他做他不情愿的事，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能在你身上找到他没有的乐趣。”

动若炽焰，静如秋水。

最近这段时候，史世彬愈发频繁地想起少时的尹飞扬和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老了，才会把曾经峥嵘抛到一边，而每每为未名溪旁悠悠淌过的流年而感到失神怅然。

伊林说得对，他从来不懂尹飞扬这个人在想些什么。

因为他们太过不同了，天生的命格反相曾为他所轻贱，直到成人后分道扬镳，他才不得不信易先生悠缓道出的判词：

动若炽焰，静如秋水。

水火固然不容，然而炽焰不曾艳羡秋水的涓涓长流，秋水又不曾艳羡炽焰的生生不灭么？

该死的……他几乎就快要被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说动了！

第 128 章

该死的……他几乎就快要被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说动了！

史世彬想说些断然的话来否决这提案，可是张口的同时，三年前尹飞扬的神情更在眼前挥之不去。那是张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央求的脸，如果能重新并肩而战，他甚至愿意收去残酷冷峭，从而把自己变得和看起来那样柔软。

水的无形无势，正如这个人本身的不可捉摸一样啊。

“我……试试看。”

这句话他从出口时就开始后悔，然而覆水难收，女人绽开了明丽的笑靥，“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当然，这些话你当面对他提可能还说不出口，我连传话筒都给你准备好了。”

“别把獠牙扯进来！”他惊觉。

“——晚了。”伊林冷峭一笑，“尹飞扬去法国看过她，你知道么？别露出这种表情啊，我还没有残忍到让他们当面见到，只是借她的嘴把结盟的意向说给他听到而已。”

“那么如果我刚才没有答应呢？”史世彬的面色森然，“你难道不是打算联合白帮铲平玄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