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獠之牙，夏莫长久(179)

“是位不出世的小小姐啊。”连史世彬也这样赞叹。

当时谁又想得到，这瓣瓣盛开的初皎只绽香一夜月明，转首即谢。

不知女友们与她咬着耳朵说了些什么，甄小晴很快羞怯地转过脸去，不慎却将红透了的耳根对着人。

“她要走了呢。”史世彬推了彭洛一把。

“那我可要去追咯。”他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狡黠地偷看他的神色。

“追吧。”男人笑着，同时咽下一口苦涩的酒液，“游戏快结束了，不是么。”

少年的神情显然地黯淡下来，然而他最终还是笑笑，走向了那锦绣满堆的地方。

第 125 章

少年的神情显然地黯淡下来，然而他最终还是笑笑，走向了那锦绣满堆的地方。

命运捧这样的女孩儿做了主角，注定这场戏刚到□，散场的帷幕便要落下。三天后彭洛就拿到了药房，至此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他的彭洛也回来了。命运何其残忍，要如此虚弱苍白的，了无人气的垂死灵魂，套着那么一个可悲的少年容颜。他早已改了主意，宁愿祈求上苍将这停滞的时光收回。变老变丑也无所谓，只要陪在身边的是小六，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小六。

“这怎么行呢？”彭洛听他罢的痴言，却在一日暖和的晌午阳光里笑了，“连小晴她们都说你帅，我变老了，便要怕你被人抢走。若是你变老了，我也可能厌弃你呢。”

“那便一起老吧。”

少年凝望着夕阳，神色突然平静下来，“我宁可你说，一同死吧。”

他不禁拧了眉毛，“又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来着。”少年轻轻地笑起来，这誓言如风一般轻，却不知为何沉疴在心海，久久难散，“如果我死了，四哥一定要好好地活，别忘了我的骨灰还等着你分葬。”他似是想了想，才又轻道，“葬在海里，树下，还有天空里……答应我好吗？”

史世彬是真的怕了，两手用力地揽着少年细瘦的脖颈，他觉得自己搂住的简直就像一具尸体，“求求你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的希望还没到呢，是不是？”

“我有一种预感，四哥，”彭洛认真地看进他哀恸的眸子，那在光下依然浓深的黑色，像一团化不开的墨色般，从来是这么引人迷醉，“我一直在等的东西，好像就快到了。”

彭洛知道，哪怕这个男人有一天真的老了，这对眸子的美是依然不会变的。

对着眼前的永恒说出诀别，他不仅在对史世彬残忍，更是对自己残忍。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若贪恋太多，他就会连此时此刻所有的也一同失去。

——我们都没有错。

他是一直这么坚定地认为的：为爱而爱没有错，为恨而恨也没有错，杀伐、屠戮、罪孽构成他们畸形的情感，情感本身也没有错。

所有的错在这个世界，是的，在这个孕育了一切美好与悲哀的世界。

1990年春，远赴法国疗养两年的伊林?格尔特回国。

这看似平静的两年分居生活，和大多数人猜想的不同，是女方先行提出的意见。大概史世彬明目张胆的作为终于完全令她丧失信心，知道这种貌合神离的生活持续下去没有意义，执著的美国女人虽然仍不同意离婚，但在两年前决定短暂逃离，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如此优厚的大礼承奉在史世彬面前，只有一个条件——她要带上獠牙。

作为优秀的商人，史世彬花一夜说服了自己的良心，在马良和彭洛来得及反对之前，连夜把獠牙送上了远赴法国的飞机。

“跟爸爸道个别吧。”

临行之前，伊林?格尔特不知是真疯还是玩笑而已，在登上三级舷梯后她突然地回过身来，举起獠牙的手向面色难看的史世彬挥了挥。那是个阴沉的雪暴天气，然而女人笑得明丽如春。

那种得意的表情，好像是发誓要把獠牙打包带走，永远不再带回来一样。——即便在短短一年后獠牙就回了国，而她因为身体状况每日愈下，不得不驻留在法国继续疗养。

从表象上来开，长了一岁的杀手除了愈加凶暴，也愈加地不像女人之外，没有什么实质性改变。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根本是獠牙在回国后绝口不提伊林的缘故。而机敏如老五者，纵使隐约猜到其中有些隐情，却也因为区区一年的时间短暂而没有将这桩事放在心上，加之青龙内乱不迭，安小标行踪不明，玄武的大事小事也要他操持，神机妙算的光头实在无暇用心查探。

至于史世彬，那就更不必指望了。

这个神经大条的人只顾自封为父，从此便对獠牙采取全然地散养制度，根本不闻不问。他所谓的宠溺也大多是随着獠牙的意，任她往刀里枪里去。待到少女真负了一身伤回来，治疗都是彭洛拖着她下化生池的，讲给史世彬听，这个没心肝的竟还“啊”地一声，补上一句，“她要忍痛，就让她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