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獠之牙，夏莫长久(152)

“你看看，老五，孩子长得都挺俏的。”他们成了打不死的蟑螂，黯然伤神不过一时，总能从漫长的冷遇中里找到乐子。史世彬这会儿正指着林斌三个遗子的相片，都是十二三岁，资料上的图片能详细到从呱呱坠地到几个星期前新鲜出炉的，“你觉得上头会挑哪一个？”

“你说呢？”

老规矩，两人同时伸手一戳，低头一看，相片是不同的，不过照的是同一个人。

“英雄所见略同。”光头嘿嘿地笑了两声，“这孩子优势很明显了，你看看他这双眼睛，多像林斌小时候。”

“——那岂不是既傻又呆？”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只不过小小年纪就架起了眼镜，两眼看起来略显无神罢了。

“正是傀儡的好人选。”然而，当马良眯着眼再细细看过一回照片，话锋不禁转了向，“倒也不见得真有这么傻。你看他的额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仁厚之相。但这单刀眉可是煞气深重的，跟小标一样。仁中带凶，变数无穷，要看造化了。”

“你瞎说的吧！”史世彬大笑。他就不信马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看相都不落下。就算是真懂，他也将其当江洋术士招摇撞骗的本事看，毕竟为求家宅安康，史世彬着实被道士和尚之流骗走了不少钱，“别扯有的没的了，说点靠谱的。”

“你这里已经打听到的，我就不再说了。有一条你十之八九不知道，别看这孩子小，婚约倒已经有了。”

姻亲向来是个重量级的筹码，史世彬起了兴趣，“是哪位千金？”

“华夏集团夏升东的女儿，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对了，夏莫久。莫久对悠悠，不觉得天生一对儿么？”

那个相片里的孩子，正是叫做林悠的。

史世彬的思维好似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无论他想的是什么事，最后总会和尹飞扬扯上若有似无的关系。金银会上的那盘婴儿汤太过触目惊心，那一幕到如今都记忆犹新，他想忘也忘不掉，“夏升东……”

“就是那香港佬。”

——这到底是夏升东的主意，还是尹飞扬的主意？

史世彬想得头都痛了，理不出个头绪来，也没法把这遭吐给老五。还好车在这时停了，他想起此行的目的，头脑总算清楚了些。

他们是来接獠牙的。这个出任务比训练更不要命的七妹……不对，是七弟，几天前被隐蔽性极强的塑料炸弹伤到，抽身再怎么快，还是不免落下左肩深二度烧伤。她比当年的彭洛聪明得多，或者应该说，训练有素得多，负伤之后照旧准时准点地回组织，报了个道，转头找到老五汇报的时候，伤口都用整齐的纱布结扎好了。

“让你四哥看看。”老五自己没帮到她一分一毫，事后便怎么都想要操心一番。

能再借化生池当然最好——离不开“尹飞扬”这三字，史世彬甚至怀疑自己的生活都着魔了——电话是老五打的，然而姓尹的显得相当的冷淡，这么礼貌而坚决地拒绝，很有一番刻意生疏的味道。或许是怕獠牙带着“白虎中人”的记号，承受更深的怀疑才作此考量，这也是史世彬为白帮少主渺无人性的作为，所能作出的最好设想了。

好在伤得不重。史世彬看过后确信，照顾周到的情形下，痊愈只要两个星期，但一定会留疤。

“那怎么行……”老五是现今为数不多的几个，还执拗地将阿七当女孩看的人，露出这种痛心的表情，显然是以为这对她太残酷了。疤痕可以做男人的荣耀，但身上带疤的女人，想也知道没人会要。

“纹身吧。”他鬼使神差般地提议，“反正能遮掉就好。”

老五那鄙视的眼神，根本就是在痛骂他偏心太过。不舍得彭洛一个男孩受半点苦头，倒舍得獠牙负伤时痛过了，伤好了切开皮肉再痛一回？

“纹刺鸟。”阿七的话总是这么冷而坚定，刻意压低的声线，不注意听就会与男孩混淆。她不仅没有抗拒的意思，反而很是期待，甚至连什么纹样都想好了。好像压根就忘了肩上的痛，她一手抚摩着惨不忍睹的伤口，向来冷漠的表情里竟然糅杂着微笑，即使是那样隐约而苦涩的笑意，也足够说服眼光敏锐的马良改变主意，“算了……我看纹的不会是小块，到时候别痛得直嚎。”

她当然不会叫痛。弹片卡进肉里，自己用镊子一点点拖出来的时候都没叫出过声，何况只是剖开表皮的程度。

第 104 章

她当然不会叫痛。弹片卡进肉里，自己用镊子一点点拖出来的时候都没叫出过声，何况只是剖开表皮的程度。

“你果然是自己捣鼓过了。”史世彬检视伤口的时候，发现浅层没有碎弹，就觉得很是奇怪。一想到那是阿七亲手夹出来的，他皱紧了眉，本来应该夸她几句，但实在不想再鼓励这孩子愈加坚强——坚强太过，锋利得甚至连自己都能刺伤，“老五，她得放我那儿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