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房东人好归人好，白眠阳拖欠房租好几次了，虽然人家不责怪，久了也不好意思，脸皮薄。
他揣着兜到老刘面馆要了碗米粉，边吃边打开用了三年多的二手手机翻看招聘信息，看看周围有没有招工的地方。
白眠阳想挣快钱，他实在太需要钱了，干活的活也不少，偏偏每次都不了了之。
小时候村里有大师给他算过命，说他命格纯阴，霉运亨通，煞气重。
白家不信这些的，直到双亲在他六岁那年因为天灾离去，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也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病逝，村里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白眠阳顶着霉孩子克命的称号在小县城过了三年，熬到中学毕业后才出来，走过几个城市，在绥城落脚，为了挣钱能做的工作他都有试过。
他当时听伙伴的建议，说做直播能挣快钱，尤其他有外貌优势，做个美男直播跟观众卖个萌撒个娇什么的说不准别人一开心就打赏他。
于是他就去开直播，可手机像素太拉闸，以至于观众进入直播间都以为进了什么阴间直播，直播开了一周根本没人看，他更没有闲钱换手机，美男直播计划终止。
后来不卖脸又去做大胃王吃播，白眠阳胃口不小，可胃太娇弱，吃了三天就把自己吃出肠胃炎，倒贴所剩不多的余额去诊所挂水，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大胃王计划终止。
再后来学大up主做农园视频，没设备，也不会做后期，学成个四不像，粉丝还没吸引，评论区就有人喷他跟风学成个四不像。
白眠阳天生不惹事，胆子也小，被几个人这么一喷顿时碎了一颗玻璃心，颤悠悠把视频撤了，田园up主计划终止。
挣快钱的办法都试过，最后白眠阳认命地找了家包吃包住的电子厂打工，每天都在流水线上犹如僵尸似的反复几个动作，不到两个月，电子厂倒闭了。
他不信邪，又找了家包吃包住的厂子打工，如同僵尸在流水线游走三个月，厂子再次倒闭。
直到一连干倒三家工厂，白眠阳悲催认命，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倒霉，不该连累这些工厂，最后租了间便宜的小房子，在周围超市当收银员。
不到四个月，超市被人大规模偷货偷过两次，后来老板娘投基金亏损太大，就把超市关了。
不记得第几次失业的白眠阳回到他的便宜小出租房，来不及等他丧气，隔壁间情侣因为产生冲突，两人争执间双双坠楼。
事发之后白眠阳才了解到隔壁间死过几次租客，要么死要么生病搬走，也难怪这栋自建房房租那么便宜，这事抖搂后所有人都搬走了，白眠阳熬不过一个人住一栋空楼的恐惧，最后也搬离。
白眠阳用自身经历验证了他干一家倒闭一家的事实，不敢再找工作，每天猫在他的小房子里，找些能周结或者日结的兼职，短工，能挣钱他都做，就差没下海去卖屁。股。
用他好伙伴的话来说，他全身上下大概最值钱的就是他的屁。股和这张脸，当然不管怎么缺钱，白眠阳都还没想过要下海。
他把招聘信息看得差不多，搓搓脸，听到面馆老板吆喝一声，抬脸往外看。
房东大概洗过澡下来，要了碗四两的粉，坐在白眠阳同一桌上，问：“吃这么少？”
白眠阳尬笑：“囊中羞涩。”
齐风一乐：“还挺有文化啊，囊中羞涩。”
自认为自己是个小文盲的白眠阳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
他看到房东点了一大碗粉，又要了一碗卤菜，里面都是肉，翅膀啦脖子啦鸡蛋啦，白眠阳把自己碗挪走怕占地方，听到对方说：“一起吃点。”
齐风把那一碗卤菜朝白眠阳的方向推了推，招呼他之后便不管了，低头刷手机，好像看什么看得挺入神的。
白眠阳抓了一下落在眉眼的头发，他最近头发都长了，自己没剪，头发落在两鬓，稍微往耳后夹挺像个清纯姑娘的。
齐风忽然乐得笑出一声，白眠阳刚偷偷啜了一口鸡翅膀的卤汁差点呛到，他很久没尝过肉味，没顶住诱惑才拿了那么一根，还以为房东在笑自己，却见对方对着手机屏幕直乐，心里定了定。
齐风说：“这傻逼连走位都不会，就嘴巴能打输出了。”
白眠阳听得云里雾里，吃完一根卤鸡翅，眼睛巴巴看着碗里的卤菜，馋得口水都在分泌，还想再吃……
但白吃房东的东西不太好。
齐风夹了个腿放碗里，见小租客抱着碗不动，就说：“继续吃啊。”
白眠阳只好又拿了一个，这次拿的鸡腿，鸡腿肉多……
齐风登录微博，嘴巴里念念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