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过指尖的爱情(61)

她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莫名其妙会哭，生更半夜会睡不着，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像一个木头人，冷漠地面对着生活。她生活的重心就是照顾妈妈，而谢妈妈的病情却并没有得到控制，谢妈妈不愿看到女儿这副样子，不愿原本就有点闷闷的她变得敏感而脆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还眼睁睁看着谢小枫痛苦却无能为力，一切都是冤孽，这都是自己造成的。小枫本来就是个苦命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

万籁俱寂，心也死了，还在人世间流连什么？

“喂，是谢小姐吗？您的母亲病危，请速到医院！”谢小枫顿时傻了，立马搁下电话冲了出去。路上的行人都是虚晃的，建筑物都是摇动的，周围的车子的鸣喇叭声震天响，天昏地暗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只知道她要不顾一切地冲向医院。

手术室的急救指示灯依旧亮着。不知道亮了多久，谢小枫傻傻地坐在那里，不知所谓。韩薇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马上赶到了医院。江轩、韩薇、宋远都来了，她看到陈亦之也夹在他们中间。但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韩薇抱着泪流满面的谢小枫，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到几近失声。谢小枫从来没在人前哭成这样，她的眼泪更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默默掉的。今年的年末，几乎把她这辈子要流的眼泪都流尽了。憔悴不堪，狼狈不堪。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缓缓地走了出来，一脸无奈：“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谢小枫发了疯一样挣开韩薇的手，冲上前去，差点跪倒在医生面前：“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求你了，要多少钱都可以！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所有悲伤的情绪都涌上心头，一并泛滥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也走了。医生还是绝情地走了，她瘫倒在地上，绝望的眼神，委屈的表情，止不住的眼泪，她被巨大的悲痛笼罩着。

“小枫，你起来，伯母给你留了一封信。”韩薇把瘫在地上的谢小枫扶起来，“人死不能复生，伯母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你给我振作起来！”

谢小枫打开了信。

“小枫，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了。我很清楚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拼尽全力写了这封信。我从来都没告诉过你爸爸的事情，因为我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做你的爸爸。现在我随时都可能要走了，也就都看开了。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有个爱我的人，有个宝贝女儿。我一直都害怕告诉你，其实我才是第三者，我知道你爸爸是有家室的人，但是到现在我一直不曾后悔。希望你能明白妈妈的苦衷，他还是选择离开了我们，因为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说不出的秘密，可能一辈子只有自己知道，也可能终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勉强别人。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妈妈是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但是一定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不止一个。不能因为妈妈的离开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妈妈也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跟陈亦之的事情，经历了很多波折，可能是好事多磨，也可能是你们今生有缘无分，妈妈希望你可以更加坦然地去面对，好吗？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还有，记住一点，幸福也是靠自己争取的。这点妈妈深有感触。这辈子我都没有等来你的爸爸，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或许我跟他可能在那边相遇也不一定，所以不要为妈妈担心，过好自己的生活，要坚强哦！最近小枫流了好多眼泪，妈妈都心疼死了。未来的路上，妈妈也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记住妈妈的话！夜深了，妈妈好想睡啊，真想一睡就不醒来了，真正得到解脱。明天是宝贝的生日了，宝贝生日快乐！好了，妈妈累了，睡了，晚安，宝贝。”

谢小枫的泪，早已浸透了这张纸，眼见着黑色的字迹渐渐化开来，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韩薇，江轩，宋远，还有陈亦之，你们都回去吧，劳烦你们大老远跑来，我妈妈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之前因为我妈妈的病欠陈亦之的钱，我也会努力赚钱还上的。没事的，放心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谢小枫终于止住了眼泪，开始收拾妈妈的遗物。

所有的人，都在谢小枫的强烈要求下离开了。她看着妈妈的遗体发呆，泪流不止。“妈妈，我向你保证，今后我一定不再哭了，我一定会牢牢记住你的话。”她收拾停当，不得不离开。回到家中，空空荡荡的，这么些年来，自己都不曾好好陪伴过妈妈，一个人在外工作，偶尔才会回家看看妈妈。现在，想看也再也没有机会了。今天是谢小枫的生日，却也是谢妈妈的祭日。而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过生日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