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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02章 ...
大家都叫我小宇，我今年十岁了，自从妈妈把我放在外婆家后就没有再出现过我的生活里。
外婆说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打工赚钱给我念书，她写信来说要让我好好念书，不可以调皮，要乖乖的听外婆的话，可是我当时好不明白，家里有电话，为什么妈妈从不打电话给我呢？
好想听听妈妈的声音，这么久过去我都快记不得妈妈的声音了，好怕自己会忘记妈妈笑着摸我的头说小宇好乖的声音，好怕自己会忘记妈妈抱起我给我买冰棍时的笑容，我从小就喜欢《世界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
明明是最喜欢的歌，可是每次在外婆面前唱的时候她都会流眼泪，我每次都会乖乖的拿家里的纸巾给外婆擦擦眼泪，我总会趴在外婆的大腿上边给她擦眼泪边跟她说：“外婆别哭喔，妈妈说哭了眼睛就会变成兔子眼，会得红眼病的。”
外婆也会像妈妈那样摸着我的头，我总是能感觉她苍老的手指在颤抖着，泪水从她花老有皱纹的脸流下。
我的外婆其实今年五十五岁了，她看书或者看信的时候都会拿着老花镜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看，外婆的身体其实不好，她在一家有钱人的家里给人煮饭，大家都说那叫保姆。
每天早上我都会自己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就着凉水吃下前一晚外婆从外面买回来的馒头，第一次这样吃的时候会觉得又冷又硬，可是想到外婆每天都很晚回家，她需要休息，我也就自己吃了就去学校，我总会告诉自己：习惯就好。
真的，吃多了也就习惯了。
反正中午回到家的时候外婆都会给我做热饭热菜，虽然那些菜是经常从她做保姆那家人那里打包回来的，可是我吃得很开心，我才不会埋怨那些都是剩饭剩菜，我更不会责备外婆没有让我像别的小孩那样有肉吃，有漂亮的小车玩具。
因为我知道，妈妈并不是去看很远的地方打工，她也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更没有每个月都给我寄伙食费。
她死了。
我知道的，妈妈在送我到外婆家不久后就死了。
外婆只是不希望让我知道而已，那些她念了四年的信都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就着昏暗的灯光写下的，看着外婆努力让我高兴的样子，我才不会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她的小计谋，因为外婆会哭泣的，我只有外婆一个亲人，不能外婆经常哭泣，那样她会老得更快。
其实我也知道街坊邻居会经常在背地里说我家里的事情，隔壁家买猪肉的大婶和买菜的尖脸大婶说我妈妈是为情自杀，说我是私生子，说我是生出来后没有人的孩子。
也有些和外婆那样的老婆婆，她们会同情我，看到我的时候会送两粒糖给我吃，我会笑着谢谢他们，妈妈在的时候总是告诉我，对人要有礼貌。
我每天放学后都会回到家里做完作业等着外婆回家，班上的同学知道我没有钱买玩具他们都不喜欢和我玩，也不和我一起跳毽子，也不跟我一起玩跳绳，可是我不怪他们，如果我拿他们的玩具玩弄破了，或者弄坏他们的跳绳，我没有钱还给他们，也没有钱买新的跳绳，会增加外婆的负担的。
在我们只有两个人的家里，五毛钱都要省着用，五毛钱可以买好多东西，比如买我们一餐的青菜，比如可以买半包盐，比如可以买一根蜡烛，有时候外婆还说要节省下来给我以后念大学，到大城市去找到好工作，娶个好媳妇，有我自己的家。
里面有外婆，有妈妈，有我，有我孩子……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或者说是我和外婆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
那一天是即将来临的年三十晚上，外婆去了有钱人家里做工，她说过年赚的钱会比较多，叫我等晚一点，她再回到家里给我下大饺子，过年了，大家都穿着漂亮漂亮的衣服拿着烟火在门前玩耍，我则穿上刚洗干净的衣服坐在门前等外婆回家。
天很冷呢，大家都说兆雪瑞丰年，天上飘着白白的雪花，我的衣服好像是外婆从有钱人家里拿回来的，她说那家人好浪费，这么好的衣服怎么扔了，于是就缝补好拿回给我穿，穿了有两年，现在都不暖了，可是我不敢跟外婆说，因为买衣服要钱，外婆也没几件新衣服，我怎么可以买呢。
那晚，雪就那样飘呀飘，飘到我的头发丝里，飘到我的耳朵，飘到我的手掌，飘到好多好多地方，也飘到了外婆染血的尸体上。
穿着厚重棉衣的警察叔叔告诉我，外婆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车给撞的，他们会尽力抓到犯人，警察叔叔问我冷不冷，我摇头说不冷，不过他还是把他的大棉衣披在我小肩膀上。
年三十这晚，当钟声敲响了第十二声的时候，我握着外婆冰冷的手用发紫的双唇跟她道别。
“外婆，我十一岁了，您要一路好走。”
模糊我视线的眼泪落地结成了冰。
我觉得这一天晚上好冷。
满天散落的烟花像一根根刺刺落在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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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03章 ...
自从外婆走后，我就一直呆在家里，偶尔会有警察阿姨给我带饭，照顾我。
新年过了一个星期后，有人高大的男人出现在的生活里，在寒冬里，他告诉我，他是我爸爸，他要带我回家，可是我的家在这里。
我是被半抱半拖的被带上像雪一样的银白色小矫车，我讨厌矫车，因为警察叔叔告诉我，外婆就是被这样的车给撞死的。
我从来不知道这么讨厌死亡。
我死死扒着车窗，我只是想回家，回到有外婆的家，我还要守护我的家，可是高大的男人却告诉我以后会有新家，有新妈妈，有新哥哥，有新妹妹。
但，他说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哭累了，喊累了，挣扎累了，不知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间温暖而漂亮的房间内，里面很多玩具，有我梦中出现过的漂亮书桌，我意识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说的是真的。
新的家。
爸爸吗？
我不知道我是否需要。
很快我知道，我根本不需要这些，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他们都只是路人甲而已，也或者说我是他们家庭中的路人甲。
他们是幸福的家庭，他们的活动都与我无关，我在这里只是多增添一口饭而已。
这个家很有钱，我记得六岁的时候来过，印象非常不好，自从那天离开这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了，因为她死了呀。
他们家有个女主人，她对我态度非常冷淡，总是对我不理不睬，但却也没有打我骂我什么的，因为我非常不喜欢她身上那种高傲地姿态。
他们家有个大儿子，那个男人说他是我的哥哥，现在已经到国外留学了。
他们家还有个小女儿，脾气跟她母亲差不多，高傲而任性，我也讨厌她，所以我从来不跟她说话，她总是说我土包子，还会拿公仔玩具扔我，而我总是冷冷看她后就离开，我很相信我的家人。
我在这个新家的适应能力不知是好还是坏，第二年，我十二岁了。
那个说是我爸爸的男人知道他的家人都不喜欢，于是在我到他们家的第二年把我送入寄宿学校。
学校里什么都有，老师也像保姆那样全心全意照顾着我们，在大家的眼里我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不喜欢和同学们玩耍，不喜欢跟大家一起手舞足蹈，我总是喜欢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班主任见我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和小朋友们，于是有一天教我折纸鹤，后来我问老师要正方小片纸，每天都折我喜欢的纸鹤。
我折的纸鹤都是黑色的。
老师总是用一种受伤的表情看我，其实我觉得无所谓，我只是单纯喜欢黑色而已。
每到节假日同学们都被家人带回家，而我还是一个人独自留守在宿舍。
我没有别的同学那么多花俏的衣服，我穿都是简单的黑白校服。
又时一年过年，我十三岁，身高比来到这里的时候高了很多，年二十五那天，那个男人派了司机来接我。
在进门的时候，里面都是热闹的谈笑声。
司机刚才有告诉他，那个男人的大儿子今年从国外回来过年，热闹跟我无缘，我提着我那只有几件衣服的小背包从后门回到房间。
这一晚他们在楼下玩得很开心，有什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没有参与，让人把饭菜拿到房间草草吃了了事。
越是长大，我就越会把情绪隐藏在心里。
因为我每天的作息时间都故意跟他们错开，除了那个爸爸外和两个保姆会见到以外，其他人几乎都不会见到我。
他们的过年方式跟我以前过的都不一样，那个爸爸告诉我他们今年要开新年PARTY，其实我并不感兴趣，每年年三十，我只想去拜祭外婆而已，可是我不知道路在哪，我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了……
楼下很热闹，尽是欢呼声和嬉笑声，祝贺新年的祝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