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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夜(3)

比如说,谢离晚上会在十点钟出门,隔两个小时后他会回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布袋装着的蠕动物体,一开始,叶函经会被吓得躲进房间,然后用被子裹紧自己,聆听外面的动静。这时候,厨房里会发出砰砰砰的敲击声,谢离会在厨房里进行蒸煎炒炸,烹饪他带回来的东西,如果他烹饪的是鬼魂,为什么他要这样做?谢离又是什么来历?一个个问题在谢离第N次在厨房里烹制鬼魂而冒出来,渐渐的,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各种香气,叶函经会忘记谢离曾经可怖的原型画面。

这鬼魂到底是怎么煮的?为什么连辣椒和花椒都用得上,也是醉了。

白天出去做完兼职后,叶函经趋着天还未黑提前回家,距离七月七越来越近,他越是不敢在外头乱晃,连吃饭都是从“饿了吗”上叫的外卖,都快吃到吐了。

带着一身疲惫,刚到家就闻到一股香煎小黄鱼的香味儿,滚烫的油煎过的蒜香味特别浓郁,再加上姜丝去味,火候一到便将小黄鱼放下锅,煎个几分钟就可以出炉,再配上白米饭,他一个人可以好两大碗!

好香,好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考验,叶函经已经不再那么害怕谢离,反而对他烹饪鬼魂一事特别感兴趣,更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谢离到底是什么身份。

刚坐下,便见谢离端出来一盘在叶函经脑海里脑补过的香煎小黄鱼,口中不停分泌唾液,他感觉自己更饿了,连“饿了吗”手机软件打开都给忘记,谢离的手艺真,真好。

说起来,谢离对叶函经并没有任何恶意,在叶函经发现他吃鬼魂的秘密后,他尝试解释过,是叶函经自己太过害怕,并没有听,也天天躲着对方,现在谢离正主动向叶函经靠近,瓦解他的防备之心和意志。

穿着蓝色围裙的谢离指了指香煎小黄鱼:“一起吃?我今晚做的菜有点多。”

叶函经望向餐桌,满满一桌菜,内心早已流满口水。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叶函经还是小声问道:“这,这不是用鬼魂煮出来的吧。”

谢离摇头,柔和的灯光将他的白皙的脸庞照映得无比温柔:“当然不是。你想了解我吗?”

05

不得不说谢离是他温柔的男人,他懂得如何让叶函经对他放下戒心,抓住他的弱点,进而达成自己的目的。谢离难得下厨,叶函经吃得肚子圆鼓鼓。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叶函经也不好再一口一个口叫人家怪物,从谢离语气中他感觉谢离的身份另有隐情,他可耻的非常好奇。

谢离下厨,叶函经不好意思再让对方洗碗,吃过饭直接将碗洗了。

从厨房出来,谢离坐在沙发上盯着叶函经,说:“带件外套,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的世界。”

刚吃饱饭准备开始犯困的叶函经:“不,不会是要我去看你吃鬼吧。”

谢离忽然邪恶开口:“如果我说是呢?”

叶函经瞪圆双眼,一个字也憋不出来,最后他被半推半就拉出门。

谢离并不怕叶函经跑,出门后便拉他坐上自己的车,在叶函经惊叹他还有一辆不错的SUV时,他们已经驶出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马路,说它熟悉是因为刚才还很多车流,隔个一百米一个红绿灯,而现在却是空旷无人的大马路,怎么,怎么回事?

谢离一看叶函经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解释道:“这是鬼域,与咱们现实世界另外隔开一个空间,平时我要抓鬼就在这个空间活动。”

“为什么要抓鬼?”叶函经小心翼翼问谢离,“还有你为什么要,吃,吃鬼?”

“如今现实世界人口众多,轮回排队都得取号,最快也要等上个三五年,更长的还有五十年以上,有些鬼当人的时候本就心术不正,成鬼之后阴气加重,便利用地府的漏洞出来危害人类,作威作福。”

“那你是地府的工作人员?”

“正确来说我是地府的公务员,是十八层地狱的其中一名工作者”

“那,那你是人还是鬼,还是仙啥的?”

“按照人类的说法,可以说是鬼仙,专门出来抓逃出来的恶鬼。”

“那你为什么要吃掉它们,鬼,鬼好吃?”

“我一般只吃恶鬼,你大概想不到,我还是小鬼的时候是只饿死鬼,所以看到恶鬼就会忍不住想将它们吃掉。”

“你,你也将他们吃掉了……”

“也是,恶鬼的味道还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溺死的恶鬼当它们是海鲜,吊死的恶鬼当它们腊肠,杀人放火的恶鬼当它们是烤鸡,损公肥私的当它们是五花肉,所以吃起来的时候就不会觉得他们是鬼,而是各种不同的美味,我称他们为舌尖上的鬼域。”

“那烤茄子和烤韭菜呢?”

“我不太爱吃青菜。”

“可是烤茄子很好吃,你下回可以试试,还有烤玉米棒,烤蘑菇!”

“听起来还不错,不过,再说吧,现在……”

正在前进中的车子像是撞到什么巨物,谢离紧急刹车将车子稳稳停下车,不过叶函经却是被颠簸得胃特别难受,感觉自己刚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当然,最后也没吐,他跟着谢离下车。

鬼域自然是鬼活动的区域,谢离与恶战斗时会先将它们拉到这里,避免被人类瞧见。

叶函经心想为什么自己能看见谢离吃恶鬼的场景?

此时想来谢离定是遇到恶鬼,叶函经吓得不行,躲到谢离身后,大气不敢出。

“学,学长?”叶函经颤着嗓子。

“躲在我身后,别乱跑。”谢离说,神色如常。

不一会儿,天空袭卷一团黑色浓雾,那浓雾仿若一张人脸,空洞的双眼,高手的鼻梁,丰厚的双唇,只是它面目狰狞,只稍看一眼便会令人噩梦横生!

那恶鬼直直冲向谢离和叶函经,因它是雾状,可随时变幻体型,一张狰狞的脸立马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随时都能将人吸进去,断绝生路。

说时迟那时快,谢离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柄银光闪闪的软剑,在钧一发之刻,将袭向他们的黑雾劈成两半。黑雾向两端逃窜,化成两道黑雾再次向他们攻击过来,而这一次,谢离要顾忌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只见他后退两步,银剑一收,身形突变,英俊帅气的外形消失,变成头如狮子,身如蛟龙的生物。

叶函经就近观看谢离变形,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发软,想起都起不来。

变身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下啊?他,他差点吓得尿裤子!

没有时间让叶函经在内心吐槽谢离突然变身一事,只见谢离如猎豹般的粗壮尾巴将他卷巴卷巴甩到车尾,叶函经再次一脸懵然,扒着车尾箱的把手深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前方战况激烈,寒风猎猎,前方只两道粗壮的影子舞来舞去,分不清谁跟谁,不过,他相信谢离能够战胜那只狰狞的恶鬼。

半小时后,恶鬼被谢离收复,被收起来的恶鬼在消声之前喊道:“我只是想吃掉那只新鬼,我没有干坏事!”

谢离一拳头打在化成足球大小的黑雾,将它击晕,随后道:“死前作恶多端,死后还想吃新鬼,这不叫干坏事叫什么,要不是我出现及时还不知道有多少新鬼会被你吃掉。”

已变回人形的谢离就拎着那只恶鬼走向叶函经。

叶函经腿已经蹲麻了,见谢离过来一激动想站起来,结果直接五体投地。

“不必行如此大礼,爱卿平身。”谢离轻笑道。

“我,我只是腿麻。”叶函经羞愤欲死。

谢离上前往他腿上按了按,叶函经的腿才算是活过来,顺利从地上爬起。

一个晚上,又是被吓又是摔的,胃里的食物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已经冷静下来的叶函经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学长,你说只有鬼才会能进鬼域,也只有鬼才能看见你抓鬼,那为什么我会看得见?”叶函经向来是个好学的孩子,不懂就要问。

谢离将那个装有恶鬼的小袋子扔进后座,转头望向叶函经,他的脸上没有了柔和的微笑。

只有一句令叶函经如跌入寒冰中的真相:“因为你也是一只鬼,一只刚死的新鬼。”

06

真相残酷无情,击碎叶函经初为鬼魂的事实。

“我死了?可是我昨天还跟同学出去唱歌吃宵夜,我下午还在做家教,我的生活很正常,我怎么可能是鬼,肯定是你在骗我,我才刚考完期末考试,对了,我六级成绩单已经下来了,我考了五百多分我还没告诉我妈,我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叶函经慌张得有些歇斯底里,他心里害怕。

而谢离就是那个打破他幻想的人,宛如一道寒冰之剑划开那道艰硬之门。

“你叫叶函经,你死于今年六月二十五日晚十点,死因是你室友使用功率过大电水壶烧水,导致漏电,当时你在寝室睡觉,大火烧起来时,你被浓雾熏晕,未能及时跑出来。”谢离平静地叙述着叶函经的死因,又道:“你搬到这儿里的那天就是你头七的第二天,因你还有执念,所以没有在头七那天回来之后去投胎,我是来带你走的。”

叶函经脸色变化多端,他显然通过谢离不带感情的叙述回想自己死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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