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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山(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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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叔,你这是又在哪儿喝酒了?”

黄寡妇见黃烂牙又喝得酒气熏天,站都站不稳,忙去将他扶了进来。

黃烂牙一把搡开了她:“怎么,我喝个酒你也有意见?要不是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子至于去喝酒消愁?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大好的形势都被你毁了!”

黄寡妇被搡了个趔趄,又见黃烂牙这么说,忍不住又开始流泪了。

这几天,太多人上门来‘关心’她了,好点的旁敲侧击,差一点的只差直接当面询问。

她应付的累心,也累身。

这也就罢,打从昨儿起,就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话,她本来不想出门,可家中没米也没菜,小叔又不在家,不上街去买连饭都没得吃,只能上街去。

她去了菜市,竟有很多陌生人都认出她来,说她是那个诬告人家浩然学馆先生的寡妇。

还有人不卖她菜,往她身上扔烂菜叶,说她下作、恶心。

甚至连李保长的媳妇都上门了,含蓄地跟她说了好些话,话里话外之音,都是在说他们这么做不太地道。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不信任他们的,若不是她多年的好名声在外头,还不知现在是怎样。

还有官府那,那案子肯定要重审的,到时候她是不是又要上公堂了?那位秀才娘子是不是也会上公堂,她还会揪着自己骂吗?

只要一想到这些,黄寡妇就忍不住窒息,现在小叔又这么骂她。

“小叔,你说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吧,你把那些银子退给人家,你欠的那些钱,咱们再苦再累慢慢还就是。我们去官府说,说这事不追究了,顾秀才没有对我怎么样,是我弄错了。”

黃烂牙越听越恼火,越听越生气,本来想给黄寡妇一巴掌,不知道想到什么改扇为推,又把黄寡妇推倒在地。

“你这个蠢妇人!扫把星!克死了我哥,克死了我爹娘,现在又来克我!要不是你晦气,这事早就结束了,还用得着我现在不上不下担心受怕?你还在说要不就算了吧,这是现在能算的事?你知不知道若是那秀才定不了罪名,咱俩可是要下大牢的!”

黃烂牙一边说,一边冷笑:“我好像还没跟你说,那穷秀才也不是普通人吧?人家背后也是有人的,我就这么跟你明说了,这事不是他进牢,就是我们进牢,我进牢倒没关系,你想想妞妞,我们都进了牢,你女儿怎么办!”

黄寡妇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一听到要进大牢也慌了神。

“那可怎么办?我们不能进牢,不然妞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黃烂牙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瞬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珠一转,他放缓了神色,让黄寡妇先去给他倒杯水来喝,喝完水才道:“其实现在也不是没有法子,要想救你女儿,要想救我俩,只有把秀才的罪名给钉死了。”

“怎么才能钉死?我已经咬着牙说就是他逼奸我。”黄寡妇惶惶道。

黃烂牙哼笑道:“你光说哪管用,要用做的,要用事实去证明他就是逼奸了你。”

“那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黃烂牙笑了笑,“其实嫂子这事也简单,苦肉计懂吗?如今事情悬而未决,再拖下去,肯定要重审,到时候还不知是什么情形。不如这样,你假装不甘受辱悬梁,我装作发现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咱叔嫂俩合伙再演一场戏,这一次定让那秀才把逼奸的罪名背好。”

“假装悬梁?”黄寡妇怔怔道。

黃烂牙不耐道:“肯定不会让你死的,你怕什么?人不是吊上去就会死,也需要时间,只要我们卡好时间,保准你安然无恙。”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说你是打算让自己坏了名声,让咱俩都进大牢,让妞妞落得没人管,流落街头,还是配合我演一场戏?”

“可是……”

“嫂子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克死了我哥,又克死了我爹娘,我也被你克得至今还没有娶媳妇,我黄家可就我这一颗独苗了,若是我进了牢,你猜我爹娘我哥会不会在下面骂你。还有你以后不打算做人了?若是让人知道你故意污蔑那个秀才,以后你还怎么做人,怎么拿贞节牌坊?”

黄寡妇终于没有再可是了,而是怔怔地发着呆,流着泪。

黃烂牙还算清楚她性格,知道这样差不多就事成了。

“就这么说,等夜再深些你就在你屋里找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你一踢凳子,我就过去把你取下,是时大声一吆喝,附近的人听到动静肯定都来了。就这么先折腾一夜,等明天我鼓动人闹去县衙,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黄寡妇迟疑道:“如果真把罪名钉死了,那顾秀才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