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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台(91)

“公子教训的是,属下只是觉得——”

“软功夫没意思,直来直去就有意思?”青唯收了绳索,从房梁上下来。江辞舟这话或许无所指,青唯却是听者有意,“之前刚做了贼,眼下又变成正人君子,自己守纲常,把我拘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意思?就这么等下去,黄花菜都等凉了。”

江辞舟道:“娘子这么喜欢上房翻墙,府上十七个屋檐,三十九道围墙,娘子尽可以翻个够,如果还不过瘾,上京城外二十里有座摘星塔,娘子这功夫,半盏茶就可以飞到塔顶摘月亮,为夫带你去?”

青唯冷笑一声:“免了,城外一来一去至少两个时辰,我摘月亮事小,耽误官人去东来顺吃席事大,官人守株待兔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赖我摘月亮把兔子放跑了,再拘我七日,我可没这耐心。”

德荣愣了愣地听这夫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问一旁的留芳驻云:“公子与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昨日不好好好的么?”

留芳与驻云对视一眼,掩唇偷偷笑了,留芳道:“少夫人夜里想出门,公子不让。”

驻云道:“少夫人昨晚都溜出去了,被公子半路捉了回来,少夫人不高兴,两人折腾到了半夜……”

德荣了悟。

少夫人和公子也不是头一回折腾了,比这打得厉害的时候他还见过呢。可甭管闹成什么样,之后还不是亲得跟什么似的,怪不得留芳和驻云偷笑呢。

德荣遂没再管这事,跟朝天招招手,“天儿,过来看公子给你带什么了。”

朝天这才注意到立在墙根边上的长匣,三两步过去:“这是……公子给我打的新刀?”

青唯也注意到那木匣子了,她懒得再理江辞舟,此前江辞舟说什么何鸿云还会下饵,只需等着扶冬来找即可,可她随他去东来顺吃了七日席,连扶冬的影儿都没瞧见。

她做事不喜太被动,总想着出门再去打听打听消息,便是不去祝宁庄,去京兆府、大理寺也好,谁知道昨夜还没溜出巷子口,就被江辞舟半路拦了回来,说再等等。

自从她离开家,快六年了,就没过过这么安稳的日子。

成日除了去东来顺吃席,就是练武,再就是平安睡大觉。她不习惯,越安稳越心慌,恨不能枕着匕首入眠,江辞舟却拖着她养耐心。

青唯把长匣拿过来:“我看看。”

匣子里是一柄环首刀,刃光如水,锋芒逼人。

青唯握在手里试了试,她拎着稍重了些,可对于朝天这种用惯钝刀的应该刚刚好,可见江辞舟花了心思。

“刀不错。”青唯将刀抛给朝天。

朝天凌空接了,正欲谢,则见江逐年一脸严肃地踱进院门。

还没进院子,老远瞧见院中老树上挂了几根绳,下头扎了梅花桩,进到院子中,一抬头,眼前飞过一把钢刀。

江逐年指着西边院墙:“明天雇几个匠人,干脆把这墙拆了,造个演武场,这么大点地方,哪够你们几个霍霍?到时候招点学徒,建派立帮,这样才够威风不是?”

青唯平日里虽我行我素,江逐年到底是长辈,听到他训斥,把手上绳索往身后藏了藏,垂头立在原地,不动了。

江逐年又指着江辞舟:“你也是,前头新婚休沐,后头养病又休沐,眼下请罪帖递上去,官家体恤,让你养好再上值,当真就是撑死胆大的,你一日都不去衙门?”

江辞舟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再休养几日就去了。”

江逐年板着脸,又看他和青唯各一眼,儿子虽然不是亲儿子,可江逐年与当年的驸马爷是至交,便是小昭王没顶这张面具,他也把他当半个亲生的看待的。

起初小昭王说想借用婚约,娶回崔氏女以保崔家,江逐年不同意,觉得他这样太委屈自己,百般阻挠,最后还是拗不过他。

眼下人娶回来了,虽然此崔氏女非彼崔氏女,好在小两口看着竟似恩爱,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眼下看看这鸡飞狗跳的院子,这叫什么话?

到底隔了一层亲缘,江逐年不好多训斥,朝江辞舟招招手:“你过来。”

江辞舟颔首,来到江逐年跟前,江逐年犹豫了一下,思及青唯耳力非常,一直走到回廊拐角,才回头悄声问江辞舟:“我在后院栽了一片湘妃竹,里头有一根被砍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被砍了?”江辞舟愣了下,“我不知道。”

他又问:“什么时候被砍的?”

江逐年道:“我此前不是去庆明府办差了么,回来就发现被砍了。”

江逐年去办差的那几日,江辞舟刚好在宫中养病,府里的主人家,只有青唯一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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