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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权之下(9)

作者: 吃一口笨蛋 阅读记录

罗良人心下暗自打着算盘:“依姐姐之言,我当如何?”

荣妃从袖中掏出一丸黑药,冷笑道:“这是我从宫外得来的东西,只需一剂,便可腹痛痉挛,到时御医来了,也只觉得是小产了。”

罗良人心惊:“谋杀龙嗣,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荣妃冷冷道:“我可不是要给丽妃下这丸药,而是妹妹你独个儿吃下它,伪装你如小产了,到时构陷给丽美人,任她百张嘴也说不清。”

罗良人思索道:“可又如何让人以为是这般呢?”

荣妃笑道:“我自有打算,伪造了人证、物证、口供还不容易么?就当变了个戏法。”

见她似有犹豫踌躇之意,冷哼道:“要不要做,你自己来定,姐姐我只能帮你到这步了。”复又一副怜惜之貌,“此事此事又非伤天害理,她腹中胎儿安然无恙,你也未伤分毫。若被陛下贬斥,只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荣妃握紧了她的手,金护甲闪着冷光:“我自有珩儿,哪怕她来日翻身了也不怕。可你不同,你膝下无儿,我与你都打民间历尽艰辛而来,你的苦处我都懂得。若她除去了,她的周琪还能纳在谁名下?一个废妃按宗族礼法是不能养皇子的,但两个皇嗣的生母,可以随意处置一个良人。”

话头点到为止,荣妃将这丸药合在她掌心,吩咐春宜送客。临别前,荣妃刻意叮嘱道:“此药我有两丸,你尽可以拿去试验,看看我有无半句虚言。”

傍晚时分,宫中张罗起来了“迎春宴”,以往也是有这样的规章的,有一年入了春,不知为何疫病霍乱,先后体恤宫人,故办“迎春宴”,意欲借把酒言欢、喜庆之时,驱赶春日里的疫病。自打先后殁了以后,宫中事宜皆由荣妃打理,那穷奢极欲的性子,今年迎春宴的规章制度不知比昔日大了多少。

宫人们在小屋里开了小灶,自然欢喜。迎来送往中,和风日暖,阑干上啼莺燕舞,一派喜气之相。

小珍伺候若鸢落座,左右坐的是旁日里未曾见过的嫔妃。她们额中描画了花钿,抱着纨扇嘻嘻笑着,眼神如丝。那边的两人对视一笑,咯咯道:“若鸢姑娘也来了,只是女眷颇多,庄亲王不便入场,可有遗憾?”

若鸢窘得羞红了脸颊,宛若飞霞映面,正衬着天边红云。她全没想到宫中的妃嫔这般孟浪。她在今日以前,还不曾踏出几步欢怡殿,一是风寒未愈,二是她自郡国来,虽为郡王之女,可小小郡国在偌大的京中又算是什么呢?若不是她日后要做庄亲王的侧妃,后中荣姬独大,不然宫中的仆役只怕也要处处笑话她罢了。

许是因为庄亲王放荡纨绔,宫人都不以她这个准侧妃为意,头日她还曾听到廊下有人轻声哂笑:“那若鸢姑娘的风寒虽好了,可见她那小模小样的气候,注定成不了什么事。”

因月色朦胧,她又独个儿行走散步,并未看清那时何人在此处闲话。再说她虽顽皮,可上京中孤立无援,只怕无人帮她携她。荣妃待她不薄,可也不见是贴心窝子的,且只怕日后再出变乱,她的性命在荣妃眼中也不过如若蝼蚁罢了。若鸢心底里自然明白,也正是因为人生地不熟,这份凉薄忽的在她心中放大了,只觉一切好似过眼云烟,好像谁也不把她当家里人似的,却说到了底,她们也真的不是一家人,亦不能强求。

只能怪天公不作美,偏要她在这个节骨眼嫁给庄亲王,谁也身不由己。

回去后,若鸢忍着委屈与小珍说了,问道:“可是我有什么不是之处?”小珍竟默然片刻道:“也未必如此,宫中人心凉薄罢了,姑娘要早日习惯便是。”晚风若冰,寒气扑扑打在她心上,一夜无眠。

左邻右舍的那些个嫔妃们打得热闹,就当没有若鸢此人一般。小珍替若鸢呈瓜果时,低声啐道:“没眼力见的小家子们。”若鸢知道她是为自己这样被冷待抱不平,心窝子里暖意流淌。

又晚了一些,若鸢只自己吃了一杯果羹,端端的坐着也好生无趣,左不过晚宴少了她一个人,自也无人在意。她便吩咐小珍留在此处,自己独个儿去御花园散心了。

一到空荡荡的御花园里,凉意蓦地自起。若鸢拢了拢狍子,心想道:果真还是热闹之处有人气,觥筹交错间,温度都是热暖的。

若鸢呆呆坐在飞燕亭中,垂柳敷在石墩上,她便伸手采撷,折了嫩绿的新叶细细把玩着。

牵动柳枝间,却露出了一扇镂花窗子,后面亦是御园,只是需要穿廊而过罢了。柳枝随她的举动摩挲轻响,她听到窗扇后有男子的低语轻笑声:“来……到我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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