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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权之下(6)

作者: 吃一口笨蛋 阅读记录

琵琶音清脆婉转,歌女细声柔唱。忽而有如急雨拍打,若鸢一惊,听到脚步声——原是庄亲王周珩终于到了。

只可惜若鸢面前有道屏风用作障面,她尚看不清他的模样。

陛下笑道:“你离京一次,好端端的摆起了架子?”口气俨然一位对待调皮孩子的父亲。

周珩还未曾注目若鸢,故作轻松地答道:“入宫时遇见了世子,与我攀谈几句罢了。”

陛下手中的玉箸一滞,面色淡淡道:“他又与你说了些什么?”

若鸢暗暗心惊,原来这庄亲王虽跋扈,受宠却不假。周珩似乎欲言又止,递了个眼神给荣妃。荣妃用涂了丹蔻的手轻抚着陛下,口气可怜道:“为珩儿接风洗尘的宴席,又提那些做什么。皇子们路上遇见了,议正事也是好的,孩子们如此这般,陛下当高兴才是。”

陛下冷笑道:“世子真是越来越不把孤放在眼里了!前几日朝堂上,公然驳了孤的面子,你可知他如何说道?‘天子乃受黎民百姓之托降于天下,建造广寒宫大兴土木,但恐昏聩不理朝政,耽于享乐’。如何?孤这一个好儿子,真真是好啊。”说罢将玉箸用力一掷。

周珩观言察色,抓住时机道:“父皇勿要气恼,世子必然也有自己的缘由。只是天子降于世间,已是百姓最大的福泽,为陛下侍奉左右,何来‘天子昏聩’一说。世子大抵并无他意罢了。”说罢给侍从递了个眼色,呈上了一只流光溢彩的杯子。

周珩笑道:“儿在外偶然得了这只夜光杯,不敢独自享用,特特呈上与父皇。此杯光彩灼灼,一如父皇的丰功伟绩,直教人连连道好。”

陛下的面色舒展开来道,仔细把玩着这只杯子,倒笑了一笑。若鸢因面前有屏风,见不到周珩的模样,只能听见些模模糊糊的声音。

荣姬甜甜笑道:“请陛下瞧仔细了——”忽而乐声有如瀑布流水,激起千层浪花,花瓣漫天飘落,陛下顺眼望去,原是花篓藏在房梁上,适才用细绳拉得倾倒了。花雨中,柔若无骨的舞伎好似一支嫩芽舒展开身体,博得龙心大悦。

筹光交错间,若鸢只一个人待在屏风后用膳。她也不懂带她来又有什么意思,左不过就是一个人在这吃罢了,连个人影也见不得,好像是在听哑剧的另一种——只有声音的戏曲罢了。任由他们聊些什么,若鸢不想听,也着实听不懂,她初来乍到,谁人也不认识,那些个人名啊官名字啊,听得她头都大了,想着左右他们也看不见她,就把菜一块块地夹起来,摞到一起。

忽而越摞越高,竟然倒了。洒了满桌子,倒好在丝竹声掩盖住了,若鸢急急忙忙用手拈起来,又重新摞起来。皇宫里的饭菜她倒还有些吃不惯呢。

小珍为她倒茶时,见她正在玩这种小孩的游戏,便轻咳一声,若鸢便悻悻放了回去,规规矩矩坐着听他们聊那些事儿,倒也没人和她搭话,她自己也清净。

回到偏殿时夜已深了,小珍伺候她歇下。拆了反复的发髻,若鸢面有倦意,嘟囔道:“我该怎么传信给爹娘呢……”

小珍眉峰微动,却道:“奴婢听春宜姐姐说,荣妃娘娘已着手安排姑娘的事了,只需再于宫中住下些许时日,便要进庄亲王府了。到时进了王府,您哪,想给谁传信就给谁传去吧。”

若鸢一个激灵,窘道:“那又如何。”小珍嬉笑道:“姑娘羞了,姑娘羞啦!”边说边合了妆奁,为她细细拭了面颊,放了帕子走了。

月光如洗,若鸢本已盖好被褥歇下了。但她却左右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赤了足轻轻踩在地上,走到窗边,支开了一道小缝。白光敷在窗棂上,若鸢的心却不能平静。

庄亲王周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第4章 阴谋(一)

清莺啼啭,天边泛起虚晃晃的银白色。五更时分,宫中的一切仿若还处在蒙蒙的睡意中,不声不响。唯有偶然掠过的软底绣花鞋的稀碎步履声,惊飞起两三只雀鸟。

欢怡殿内一片熏香腾绕,荣妃懒散地歪在蕙帐中,不经意地搭出一只穿戴烧蓝金护甲的指头搔着痒痒儿,抬眸问道:“陛下昨晚都宿在莺燕阁么。”却并非问句。

那小丫鬟知道山雨欲来前往往宁静,便怯怯答道:“是…… ”

“哐当” 一声,去年胡人进贡的琉璃宝石杯便掷在青砖地上。

适逢喜云推门而入,轻轻招呼了一声一旁惊恐的小丫鬟。问清缘由后,让她把东西捡了。

荣妃冷笑道:“丽妃这个贱蹄子,她不过就是只蒙养的家雀,分不清好歹!” 忽而听到外面一阵莺燕啼叫声,只觉心烦,命喜云赶了这些飞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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