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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权之下(2)

作者: 吃一口笨蛋 阅读记录

若鸢不明所以,气氛微妙的变得庄重。席白氏缓缓对天伸出三根手指,定定地说:“若鸢,娘真是没辙了。”

她慌忙用一瞧就是没做过什么活计的白嫩小手拢住娘的指头,按在手心里,故作轻松道:“不吉不利的,娘且坐下道来。”

席白氏一颗豆大的泪滑落:“天子自继位以来,已三番四次削弱郡国的势力。也不是娘想把你送入虎口,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鸢怔怔的,她仿佛有了什么预感。

席白氏擦去泪珠,说道:“你父亲在京中的密友今日来信,天子已属意你作庄亲王的侧妃。只怕谕旨已快马加鞭,赶在路上了。”

若鸢豁得站起,两只鹿眼水灵灵地盯着席白氏,半晌又颓然坐下来了:“既回天乏力,圣旨难违,我也只好遵命。”席白氏满眼泪光,隐忍不发。任谁也知道,抗命是掉脑袋的大罪。

夜里,雪又零零星星地下起来。喜云左右睡不着,细细回想着今儿柳青的模样。适才走进厢房,便见柳青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地哭着。她素来知道这位姑奶奶的酸脾气,不知谁招惹了,又这副模样。

哪想柳青却泪眼道,她送了二婶子出府,回别院的路上见了一名面生的外男急急地往夫人的院子走,她想到若鸢嘱咐裁一株红梅送到夫人房中,便去了。

没料到,那房里却议论着若鸢的婚事。虽知世家小姐的婚嫁必不能遂愿,她却没想侧耳听到天子要将郡王的幺女许给庄亲王作侧妃。

喜云不住地想着若鸢以后的命运。柳青也睡不着,在褥子下摸索到喜云的手,担忧道:“姑娘去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庄亲王残虐的事迹举国皆知,曾在园中御马追逐宫人,以此取乐。传闻里,他有恶鬼般的青色面孔,胡须怪异,为人阴鸷。

喜云越想越不妙,浑身像长跳蚤似的,急急从炕上爬起来,柳青道:“你哪去?”喜云道:“我瞧瞧姑娘睡得安稳不安稳,仔细她夜里踹了被。”后面掖了半句没说:只怕以后她也无福侍奉姑娘了。

“吱嘎”一声轻响,昔日如此喜人的贴对子的檀木镂花门推开了。月光如水,倾泻在若鸢的面颊上。喜云看着若鸢,想到郡王的独女却要与那样一个人成亲,心中惋惜。她仔细为若鸢盖了被子,又在炉中添了柴火。

若鸢只感觉一股又沉又重的力拖着她往下拽,向深海里拽去。她梦到炮火打响了,肃杀的气氛蔓延开来,遍地不是血,就是火。左右都是红,压抑的红。红得出奇。正好是这股力,把她从这诡异的梦里拽醒了。

若鸢猛得一下弹起来,浑身说不出的乏累,后颈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她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了。好像她真的是从海里被捞出来的一样。

喜云推开门,携了一身寒气进来,若鸢只觉得热极了,托她再把门扇打开些。喜云奇怪道:“哪有这样热?火炉子里的炭又没添多。”

若鸢双颊通红,双眼浮肿。喜云暗道不妙,用指头探了探她的额,满是细汗又烫人。原来若鸢昨夜心事重重,又不好生睡觉,害了风寒。

席白氏与其他府中的女眷都来探她,成日与她话家常。大家都知道,郡王夫人疼爱的独女要出嫁了,又偏偏是那样一个纨绔。

若鸢正打发了女眷们出去,想自己小憩片刻,吩咐喜云拿了绢扇,倚在炕上用小笔描着画儿。她一边描着,一边又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这处她长大的地方了,“京城”二字听起来是那样陌生而不熟悉,她还从没离开爹娘身边自己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当她又想到所嫁之人竟是庄亲王,心底也一阵胆寒。虽然进来家里人频频来瞧她,她对此只字不谈,只是拖着病体和她们谈笑,可她心里有多愁恐怕是也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她才堪堪到成婚的年龄,爹娘还未为她考虑婚事,而今她以往从说书人那里听到的所有关于成亲的遐想竟全都通通破灭了,心里一阵酸楚。

果然信使已在路上快马加鞭,只是这会儿便将圣旨传到了。若鸢拖着病身,叩首谢恩。那宫里的内官尖尖地笑道:“可快请起。”眼神骨碌碌地在若鸢病殃殃的面上转着,也许是盘算着这位“侧妃”又能在府中缠绵几时。

庄亲王的侍妾轮换更替,亲王府里不知上吊了投湖了几人,更别谈那些一夜醒来就暴毙的姬妾。

若鸢听说郡王府款待内官,正在堂里叙事,便从炕上急急起身,要去墙根偷听。喜云柳青等阻拦不住,便随她去了。只怕这是家中最宠爱的幺女最后一次任性了。

若鸢伏在窗外,枯枝掩映着她瘦细的身形。堂里寒暄了一番。郡王道:“息女若鸢近来染了风寒,只怕不能去京了,恐扰了贵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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