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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权之下(17)

作者: 吃一口笨蛋 阅读记录

若鸢心下发凉……倘若初听那名叫玲儿的宫人私通小产之事,她还不曾怀疑。可罗良人的模样,也如说书人所述一般。再想到丝雨从荣姬的宫中出来……

她向后看了一眼,朱红的漪澜殿宫门高耸挺拔,像一个红色的巨人屹立不动。而她缓步向前,太阳打下来的光被它挡住了,落了满地的阴影,笼在她身上。就像即将掀翻一场腥风血雨,她已被动地罩在这片阴影下,无处可逃。

回到偏殿时,御膳房已送了晚膳来。若鸢斜倚榻上,看向纱窗外,原来已经黄昏了。光透过纱窗,高几、花瓶、瓷器为障,落了满地的影。她无力地把玩着纨扇,上面描的是一副雀鸟戏柳的彩绘图。小珍唤她去用晚膳,她却懒懒道:“我不想吃。”

小珍劝道:“姑娘还是吃一些吧,免得等下凉了,对胃不好。”

因着她还不曾嫁入庄亲王府,御膳房往往不愿给她开小灶,饭菜等等再回头去麻烦,都匆匆搪塞了。倘若饭菜凉了,也只能吃凉的了。

若鸢只倦倦地道:“今日看了这么一出戏,实在是累了,没有胃口吃了。”

小珍拿她没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任由她去了。

若鸢用指甲划着纨扇,按那笔迹描着画着,又拨弄纨扇下坠着的天青色流苏,晃个不停。她想着,今日荣姬为何要提她出来?难道因为她要嫁入庄亲王府当侧妃,就是她们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么?

她闷闷不乐地想着:我不该入宫来。旋即她又意识到,不是她该不该来,二十她不得不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愿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在那群人互相推诿时,把她拿出来当棋子用,这种感觉让若鸢深刻意识到,原来她真真是孤立无援的。眼下在宫中,除了小珍同她亲近一些,还又有谁肯同她一起?那个劳什子庄亲王,大抵待她也不过一阵风般的喜欢罢了。

何况今日这出闹戏,这么多显然的疏漏,陛下真的视而不见么?虽陛下自打先后殁了以后便穷奢极欲,愈发昏聩,可也不至于连这样一处闹戏都认不清吧?丽妃之父一个小官倒不足为惧,只怕是陛下早也忌惮她父亲背后的那些人了。今日之事,不过是陛下终于厌倦了丽妃罢了。那些个年纪轻轻就入宫的女子,若是最后没有变得清醒而一味沉醉在权利中,只怕都会像是丽妃这样——既然唾手可得,那便弃之如敝履。

想着想着,竟越发没有胃口了。小珍见她不言不语,只拨弄着纨扇发呆,便劝慰道:“若是姑娘不想用膳,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便要同她一起出去。

若鸢想散散步也好,独个儿清静清静,便屏退了小珍,一个人往御花园去了。

第10章 悸动(一)

才出了欢怡殿宫门,阴沉沉的天便落下雨来。若鸢提起裙摆欲回殿内,真觉得好生无趣,才要出去散步,天公就不作美。然而待回到殿内,见小珍适才燃了熏香,从八宝香炉里飘散出一柱白烟,那味道才出来,浓得满屋子散不开。

若鸢伏在榻上摊开话本子打发日子,便被熏得头昏脑涨,问小珍要了油纸伞,独个儿撑了伞,向御花园行去了。她还道这伞上的墨花画得可真好,来日里她要再寻一把。

外头的气息确要比殿里那闷着的好,一股潮湿的泥土芬芳弥漫着。都道空山新雨后,雨真真能洗净一切,若鸢如是想道。一路上,并无几个宫人在外头,大抵都围着暖炉在屋里闲话呢。若鸢思及至此,便一阵黯然——想来她初来乍到,在宫中也并无熟人,小宫女们尚且还能在阴雨天偷闲、围炉谈笑,而她尚不识几人,小珍虽待她好,可到底也不如喜云、柳青那样贴心窝。

不过倒也算是幸运了,起码小珍是个老实人,她还没遇见那些个求荣卖主的。她初来时倒时刻很警惕小珍是个眼线,如今看来只怕是荣妃那时当她是个将死之人,也并不上心罢了。进来派的那几个侍女,倒好似是来窥探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的,好在她入宫那时大病一场,不然只怕连小珍这样憨厚的人她也遇不到了。

想到这里,她长吁一口气,握紧了伞柄。

从欢怡殿到御花园,倒是又一条小路。穿了几道朱门,有一条没入树荫的蜿蜒小径,那里进去了,便是御花园了。在这一路上,要经过陛下的养心殿。

若鸢行至养心殿时,雨已拍打得很大了,豆大的雨点哗哗坠着,飘摇纷飞,啪啪打在屋檐、甬道上。衔泥的燕子们早回了窝里去,外面也许只有若鸢一个人罢了。忽而她往前行着,却影影绰绰看见一道瘦弱年幼的身影,跪在养心殿外的甬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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