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迦勒底往事(1080)

天使们开始调转方向逃亡，或者至少躲到远处去，身为神代生物的它们，就算有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姿态，但本质也仍然是活着的生物，纯粹的死亡正在这片大地上降临，对于敏锐的它们来说，这完全是天灾般的威胁，能够激发起本能里最深的不安恐慌。

甚至就连天空燃烧的火云，甚至就连地上翻滚的硫磺雾，似乎都被纯粹的死意所压制，运转它们的魔术被无声杀死，不断降下火雨的焰云，开始隐约有了消散的痕迹，不断向前翻涌的橙黄雾气，终于停下了脚步。

第二声钟响，是告诫的提醒，命中注定的【消亡】已经降临，而作为承受者的米迦勒，可以开始留下自己的遗言，或者悔恨自己的往昔了，虽然半神哪边都不会去做。

“咚————”

迄今最为明亮的光，从米迦勒的身躯上迸发而出，魔力毫不吝啬地怒吼着咆哮而出，融化了包裹祂的由【即死】这一概念构造的外壳，光之巨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如同嘶吼，祂的头部猛然向着中心扭曲，一个比之前更大更明亮的法阵，在瞬间成形。

力量在以此前不曾有过的效率，全速地汇聚到一起，米迦勒头部的中心向外凸起，形成如同宝石般的形态，将更多更多的魔力输送过去，半神的直觉发出了轰鸣的警戒，破灭的威胁已经降临，但在那之前，祂或许还能逆转乾坤。

“但你可以被驱逐，只要破坏这可悲的容器，当前的你就要死，就算花费上百年再次重生，那时的你也不是你了。”残躯的声音越来越平淡，哪怕面对米迦勒将要搏命的一击，其中所蕴含的情感与生机依旧暗淡，就仿佛被人拉扯成一条笔直的线，静置于活人世界的最底层：“强者，你要与我共赴幽谷之境。”

第三声钟响，是死亡的执行，那冷厉的剑锋将从幽谷疾驰而来，死亡永远是世界上最公平的存在，哪怕是眼前的光之巨人米迦勒，也不可能从中逃离。

三生钟响，生死一线。

“交出首级！”

一声轻喝就像摁下决生死的扳机，汹涌的光从米迦勒身前的法阵喷出！

但残躯挥剑的速度更快更凶！

朴素无华的大剑上燃起沸腾的死火，冰冷的剑锋挥出一道精准的轨迹！

死火被拉扯成完美的圆弧，仿佛冰蓝的太阳在地面上升起！

光的嘶吼被中止了，大剑直接斩在米迦勒的脖颈上！

一瞬的对决后，光之巨人陷入了沉默。

明明只是过去了极短的瞬间，却仿佛让这世界等待了无数年沧桑的岁月。

残躯——不，现在该称呼其为山之翁了，他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当被那恢弘的光所笼罩，他便早已经死去，死者不应在活人的世界顿足，哪怕只是这样短暂的瞬间，他也停留得足够久了。

更何况，他也已经走到尽头了。

身躯已经被完全毁坏，灵基更是仿佛被压路机碾过的饼干，碎成细细的粉散去，魔力被完全榨取一空，但这是值得的，至少对山之翁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交易了，若不付出这般程度的代价，又怎么可能战胜眼前的光之巨人？

山之翁落下，在空中消散为晶莹的光点，他已经无力继续支撑了，而在最后的时刻，他轻轻地眨了眨眼，这命运对他着实不错，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有留下遗言的余力。

虽然能够听到这份遗言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迦勒底亚斯的御主。”他轻声说道：“真是奇妙的旅程，我很开心，祝你一路顺风。”

随后，曾经名叫哈桑，现在则可被成为山之翁的从者，彻底化为无数晶莹的光点，消散在轻柔的风中，他会回到已经被星之救主占据的英灵座呢，还是会回到那永恒死寂的幽谷呢，又或者，此身此人从此之后，便彻底从世间消散呢。

没人知道，也没人说得清。

而与此同时，米迦勒正在死亡，若说得再准确些，那该是祂正在崩塌。

山之翁最后的斩击，并非单纯物理上的斩击，而是直接给米迦勒赋予了【即死】的概念，光之巨人的脖子上浮现出深而长的裂缝，这裂缝不断地向着四周扩散，最后环绕了米迦勒的脖子一整圈。

“昂……”

仿佛是鸣叫，又仿佛是含糊的低鸣，光之巨人庞大的躯体，就像是失去了支撑力的果冻，分裂成为无数的碎块，向着四周飞散化光，祂逐渐消失在原地，仿佛不曾存在，而这些记录着巨量信息的光线，重新回归到自然世界之中。

祂的死并不恢弘壮烈，也不地动山摇，反而带着点凄凉与忧愁的美感。

再过上许多年，这些光或许会再次聚合起来吧，届时，名为米迦勒的半神将归来，只不过那时的米迦勒，已经并非这个被山之翁斩杀的米迦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