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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榜下捉婿翻车了(14)

这熟络的称呼,当即引得裴和渊板着脸瞥了她一眼。

关瑶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心道崔司成既是自家夫君的老师,那便也是她的老师,她并不觉得自己这般唤有什么不妥之处。

崔复识倒是蔼然笑着,颔首受了这声唤。

“早便听闻老师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有幸。”嫣然笑着,关瑶又嗔了裴和渊一眼:“夫君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老师入坐,我去让人备些茶果子来。”

崔复识摆摆手:“不用忙了,老朽这便打算回府的。”

“老师这便走了么?”关瑶投去惊讶的一瞥,诚心挽留道:“天时还早,老师不多坐片刻么?”

崔复识笑着摇摇头:“你二人将才成婚,老朽本便不该前来打扰的,只是想到家中有块藏砚,意欲赠予衍思,这才贸然登门。”

老者挂着善气的笑,自手杖上取下一串穗子,递予关瑶道:“来得匆忙,不曾给你备礼。这是老朽那小孙儿编的杖头绳,不起眼的小玩意……”

话还未完,关瑶便毕恭毕敬地叠起双手去接,嘴里无比恳谢道:“谢老师赐赠,我一定好好带着。”

落入掌中的,是条穿着几枚彩珠的穗结,既可做物饰,亦可头尾相连套在腕中。

关瑶受了那穗结,那股子爱不释手的欢喜,瞧着分毫不似作伪。

崔复识徐徐笑着,对裴和渊道:“衍思,你性子淡,你夫人是个外朗的,倒与你相补足了。”

闻言,关瑶目光湛湛地抬起头,欢快道:“老师是说我与夫君相配得很,堪称天造地设么?”

裴和渊斜看关瑶一眼。

天造地设,亏她说得出来。

崔复识呵呵应过,又回身拍了拍裴和渊:“莫要沉在往事出不来,向前看,总是好的。既已成家,往后便好生过日子罢。你父亲若泉下有知,定也欣慰。”

裴和渊抿了抿唇,指节微蜷。

崔复识又去看关瑶,笑道:“姻缘天定,你二人既已成夫妇,想是上天自有其意在的。你二人啊,定要美满和乐。”

“谢老师吉言,我和夫君很恩爱的!”关瑶忙不迭应和道。

崔复识满意地笑了笑,叠起眼角道:“好了,天时不早,老夫也该回了。”

裴和渊上前一步:“学生送老师。”

崔复识摆摆手,无声拒绝了。

老者拄着手杖,缓步走出院落,因那满头华发,背影愈加有迟暮之感。

不知怎地,关瑶心中莫名生出些怪异感来。不管是老者适才挥别时的笑容,还是此刻的背影。

她想起外祖父去世的前一日,也是这般精神矍铄,在花园子里来回地逛,拉着儿孙的手或是叮咛嘱咐,或是微笑注视,平平常常的温慈目光,不见有何大憾。

可翌日才知,那是老外祖在交待遗言。

但不同的是,外祖父缠绵病榻多年,那日的反常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而这位崔司成除了腿脚有些慢外,瞧着还真不似有恙在身。

关瑶偏头:“夫君,老师的身子可还好?”

裴和渊盯着崔复识的背影,瞧着似有些失神,待关瑶问到第二遍时才在转身回书房前,淡声答了句:“老师有些痹症,阴雨天腿脚不大灵便。”

痹症?

关瑶想了想,招来喜彤问:“外祖母用的那张方子我是不是拓了一份来着?”

“小姐是说鸡鸣散?”

关瑶点头:“对对对,你去把那方子寻出来,里头的药抓齐几幅,全给送到崔府去。若老师用得好,往后定日子送。”

待喜彤应声去了,关瑶才转身入了书房。

迎面而来的,是书墨并着些浅淡的樟木味儿。

书架前的长案之上,琳琳琅琅地铺着各色雕具与各式木胎。案旁的木凳,青年正低着眉做活。

日阳拂槛,透过窗格打在他一袭白衣之上,令他周身似是浮着霞雰。

清雪一般纤尘不染的郎君,疏离之中,带着孤绝寡欲的气韵。而亦是他那周身之疏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关瑶掩上门扇,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裴和渊仍未抬头,还是那般不声不响地专注,似是已入迷,对关瑶的到来毫无反应。

边角挖具,他执起软帚,细细地拂去木胎上的碎屑。

关瑶支肘于案面,弯下腰捧起腮,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夫君。

“有事?”许是被她盯得不耐,裴和渊终于开腔了。

“有事的。”关瑶极认真地点点头:“夫君,我特意来帮你侍笔磨墨。”

“特意”二字关瑶咬得特别重,颇有种做好事前要先邀夸的意味。

“我今日不用笔墨。”裴和渊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那我给夫君打扇?”关瑶松了口气,立马转献殷勤。